京城,朱雀大街。
旌旗招展,锣鼓喧天。百姓夹道,万人空巷。
定远侯谢景行凯旋了!
他一身玄色麒麟侯爵常服,骑在高头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刀削。阳光洒在他周身,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金光,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身后,是经历了血火洗礼、煞气逼人的侯府亲卫,铁甲森然,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声响,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侯爷千岁!”
“谢青天!”
“郡主娘娘万福!”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天际!豫州的事迹早已传遍京城,在百姓口中,谢景行与云舒已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高踞御辇之上、亲自出迎的皇帝萧玦,面含微笑,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与忌惮。
这声势…太过了!
金銮殿上,更是一派“君圣臣贤”的祥和景象。
“爱卿劳苦功高!解豫州之困,救万民于水火,扬我大夏国威!朕心甚慰!甚慰啊!”皇帝声音洪亮,充满了“真挚”的赞赏,“传朕旨意!晋定远侯谢景行为一等国公,加封太子太保,赐丹书铁券,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东海明珠十斛…”
赏赐丰厚得令人咋舌,恩宠隆重得无以复加!
满朝文武,无论真心假意,纷纷躬身道贺。不少与谢景行交好的老臣面露欣慰,而之前与柳文渊等沆瀣一气的佞臣,则强挤出笑容,眼神却冰冷如毒蛇。
谢景行撩袍跪地,垂首,声音沉静无波:“臣,谢主隆恩!豫州之功,非臣一人之力,实乃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百姓齐心。臣,不敢居功。”
姿态谦卑,无可指摘。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景行啊,你此番辛劳,朕都看在眼里。听闻你在豫州旧伤复发,朕心甚忧。国之栋梁,岂能过度损耗?”
旧伤复发?放屁!是怕老娘的男人拳头太硬砸了你的金銮殿吧!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心头都咯噔一下。
来了。
皇帝的声音在金殿回荡,带着虚伪的关切:“朕思虑再三,决意让你好好将养些时日。京畿卫戍副指挥使一职,事务繁冗,就不必再兼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景行低垂的头顶,缓缓吐出最终判决:“即日起,爱卿转任兵部左侍郎,加‘参赞军机’衔,于中枢运筹帷幄,同样能为国效力,更能静心休养。爱卿…以为如何?”
兵部左侍郎!参赞军机!
听起来是升了,入了中枢,有了“参赞”之名。
实则是彻头彻尾的明升暗降!
兵部侍郎有职无权,上面尚有尚书、左右侍郎多人,“参赞军机”更是个无印无兵的虚衔!
而交出的,却是实实在在、能调动京城最精锐兵马、关乎皇帝身家性命的京畿卫戍指挥权!
这是最典型的帝王术,用看似荣宠的方式,剥夺臣子最核心的爪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景行身上。嘲弄、怜悯、担忧、幸灾乐祸…种种目光,如同针尖刺来。
谢景行跪在那里,身形纹丝不动。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瞬间翻涌的滔天巨浪和冰冷讽刺。
片刻的死寂后,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竟是一片“感激涕零”和“受宠若惊”,甚至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他重重叩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的哽咽:“陛下…陛下为臣思虑至此,体恤入微,天恩浩荡!臣…臣感激不尽!必当尽心竭力,以报陛下隆恩!”
他解下腰间那枚沉甸甸、象征着京畿兵权的玄铁虎符,双手高高捧起,姿态恭顺无比,仿佛交出的不是权力,而是无上的荣耀。
内侍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虎符,呈送御前。
皇帝看着那枚虎符,脸上笑容愈发“欣慰”,心中却冷笑:谢景行,你终究还是得臣服于朕!
谢景行低垂的眼中,最后一丝对君王的幻想和对旧秩序的羁绊,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化为冰冷的灰烬。守护这样的君王,这样的朝廷,有何意义?
退朝。
谢景行躬身,一步步退出金殿,姿态依旧恭敬。
在转身步入殿外刺眼阳光的刹那,他的目光与武官队列中几位鬓发微霜的老将——曾与他并肩血战、同样被排挤边缘化的老部下——目光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只有一瞬间的眼神碰撞。
那眼中没有安慰,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重、一种蛰伏的锐利,以及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真正的较量,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朱红宫墙与冰冷金砖之上,那身影依旧挺拔,却仿佛裹上了一层无形的、更加冷硬的铠甲。
荣宠加身?不过是裹着蜜糖的荆棘之路开端。
虎符给你?没事儿!下次老娘带兵来取的时候,会连本带利拿回利息的!
宫门外,候着的马车旁,云舒一袭郡主品级宫装,静立等候。她看到他出来,看到他看似平静的面容下那深藏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戾气。
她没有问,只是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袖中冰冷紧握的拳。
他反手,将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
两人相携,登上马车,驶向那座看似鲜花着锦、实则危机四伏的…新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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