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枫的视野里一片血红，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艾拉带着哭腔的呼唤和萨菲拉焦急的精神抚慰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而遥远。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件被打碎的瓷器，每一道裂缝都燃烧着剧痛，尤其是大脑，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
强行引导“寂静回廊”基底能量进行逆向打击，远比他想象的更凶险。那不仅仅是能量的传输，更是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间进行危险的“翻译”和“制导”。他的意志成为了桥梁，也承受了双方最狂暴的冲击。
“生命体征不稳定！精神力严重透支！内脏有轻微出血！”艾拉的手按在吴枫的胸口，翠绿的光芒不顾一切地涌入，修复着创伤，但她的脸色比吴枫还要苍白，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萨菲拉跪在吴枫身边，双手虚按在他的太阳穴，试图用自己温和的精神力量抚平他意识海的剧烈震荡。她能“看到”吴枫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孤舟，那不屈的核心仍在，但周围已是一片狼藉。
“他需要绝对安静！不能再承受任何冲击了！”萨菲拉抬头，看向伊万和莱利，眼中满是忧虑。
伊万单腿撑着身体，靠在掩体后，重重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目光死死盯着重新陷入寂静的通道入口。莱利简单包扎过的手臂依旧紧握着步枪，眼神鹰隼般锐利，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体力的巨大消耗。
卢卡的情况同样不妙。刚才协助吴枫引导能量，以及承受爆炸带来的系统反冲，让他头痛欲裂，鼻血流淌不止，擦拭的袖口一片鲜红。他强撑着检查战术平板：
“外部能量读数混乱……普罗米修斯母舰受损严重，暂时后撤……但他们在冰原上留下了至少三个小队规模的兵力，建立了封锁线……他们在等，等我们出去，或者等下一波支援。”
“中枢呢？”伊万哑声问。
“整合进程……在继续。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点，但零号……他的意识波动很微弱，似乎在集中所有力量完成最后步骤。”卢卡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能量储备……已经降到危险阈值。刚才吴枫引导的那一击，消耗太大了。”
寂静。
压抑的、混合着伤痛与疲惫的寂静，笼罩着残存的众人。
他们守住了。以吴枫身负重创、全员状态跌至谷底、遗迹能量濒临枯竭为代价，他们击退了敌人最猛烈的攻势，摧毁了那柄悬顶的“审判之矛”。
但这沉默的胜利，品尝起来只有满口的苦涩与铁锈味。
通道入口处，那两台仅存的古老守卫依旧伫立着，但它们身上的伤痕更多，眼中的蓝光也黯淡了不少，如同风中残烛。它们沉默地守护着，仿佛在见证着这群异乡来客，为了一个古老的承诺，流尽最后一滴血。
艾拉不顾自身消耗，持续为吴枫治疗，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萨菲拉的精神力也近乎枯竭，但她依旧没有撤回按在吴枫太阳穴的手，试图为他构筑最后一道精神屏障。
伊万撕下一条布料，死死勒住自己大腿上方的动脉，减缓失血。莱利默默检查着仅剩的几发子弹，将格斗刀磨得更加锋利。
没有人说话。不需要言语。
他们都知道，下一次攻击到来时，可能就是最终的时刻。敌人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也不会再有任何奇迹般的逆转。能量即将耗尽，伤员无法移动，弹药几近告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
吴枫在剧痛和混沌中，挣扎着保持着一丝清明。他能感觉到艾拉和萨菲拉不顾一切的救治，能感觉到同伴们沉默却坚定的守护。他能通过那微弱的精神连接，感受到零号意识深处那份焦急、愧疚，以及……一种正在加速成型的、决绝的意志。
零号……在准备着什么。
不是为了整合，不是为了修复。
更像是一种……最终的手段。
一种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但或许能终结一切的手段。
吴枫想要阻止，想要询问，但他的意识如同陷入泥沼，连传递一个简单的念头都做不到。
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感受着那从寂静中枢深处，逐渐弥漫开来的、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就在这时——
卢卡的平板再次发出微弱的警报。
“检测到高能反应……不是来自外部……”卢卡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来自……中枢内部！能量读数在异常攀升！零号……他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大厅中央那旋转的蓝色晶体。
只见那“寂静中枢”的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开始以一种稳定的、不可逆转的速度，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纯粹、带着某种……终结意味的能量，正在其中疯狂汇聚！
零号的意念，最后一次，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带着无尽的歉意，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对不起……连累了你们……】
【但，该结束了。】
【摇篮的遗产，不应带来毁灭……】
【我将……执行‘归寂协议’。】
归寂协议？
吴枫的瞳孔，猛地收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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