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金属的腥锈味和机油的气息，黑暗几乎吞噬了一切，只有远处偶尔透入的细微光斑，勾勒出管道内部冰冷的轮廓。空气凝滞而闷热，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身体摩擦管壁的沙沙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
莱利和艾拉一左一右，几乎是拖着吴枫在向前移动。吴枫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每一次无意识的迈步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冰髓之力过度透支的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针在他体内肆虐。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厥，但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同伴身上。
伊万殿后，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手中的脉冲步枪枪口始终对着后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兵。佐罗则在最前方无声地引路，狼的夜视能力和敏锐听觉在这黑暗迷宫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怎么样？”伊万低沉的声音在管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很糟……能量彻底紊乱，内伤加重，还在发烧……”莱利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他能感觉到吴枫身体的滚烫和不受控制的颤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给他处理伤势！”
“坚持住，吴。”艾拉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她调动着所剩无几的自然能量，试图通过接触稍微缓解吴枫的痛苦，但那冰髓之力的反噬和黑色残片带来的异种能量排斥性极强，她的努力收效甚微。
管道并非一路畅通。他们遇到了岔路、被网格封锁的出口，甚至还有运转中的风扇。每一次阻碍都需要莱利进行快速的技术破解，或者由伊万用暴力手段悄无声息地解决。速度被迫放缓，而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吴枫的脑海中，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燃烧的村庄，战友倒下的身影，外籍军团严酷的训练，马里沙漠的烈日，中非雨林的背叛……还有那冰冷、毫无感情的“观测者”低语。这些记忆碎片与现实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志撕裂。
“……不能……倒在这里……”他发出模糊的呓语，凭借顽强的本能向前挪动脚步。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前方带路的佐罗突然停了下来，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低呜。
“有出口。”伊万立刻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小心地匍匐上前。
管道在此处有一个向上的垂直段，顶端是一个被锈蚀的格栅封住的出口。微弱的光线和相对清新的空气从格栅的缝隙中透入。伊万小心地推开格栅，探出头观察了片刻。
“安全。我们在研究所外围的垃圾处理区附近，暂时没有敌人。”
众人依次爬出管道，重新回到天光之下。这里是一片堆满废弃金属箱和破损仪器的荒地，远处还能看到研究所高大的主体建筑，但已经有一段距离。
莱利和艾拉立刻将吴枫扶到一堆废弃箱体后让他平躺下来。吴枫的脸色灰败，呼吸急促而微弱，身体烫得吓人。
“必须给他降温，稳定伤势！”莱利手忙脚乱地翻找着医疗包，但里面仅剩的止血凝胶和能量药剂对于吴枫目前复杂的内外交困状态，效果有限。
伊万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吴枫的情况，眉头紧锁。他经历过西伯利亚的严酷，见识过各种伤势，但吴枫此刻的状态超出了他的经验范畴——那是能量层面的崩溃。
“他的‘那种力量’在反噬他自己。”伊万沉声道，“普通药物没用。”
艾拉跪坐在吴枫身边，双手虚按在他的胸口，闭目凝神。她尝试着引导周围稀薄的自然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滋润吴枫干涸撕裂的经脉，安抚那狂暴的冰髓之力。这一次，或许是离开了研究所那充满抑制能量的环境，或许是吴枫自身的抵抗减弱，那微弱的自然能量竟然真的渗透进去了一丝。
吴枫剧烈颤抖的身体似乎缓和了极其微小的一丝。
“有用！”莱利惊喜道。
“但太慢了，而且我的力量也快耗尽了。”艾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伊万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最终定格在远方隐约可见的、笼罩在尘霾中的铁幕城轮廓。
“不能回铁幕城，‘奥丁之眼’的搜查肯定会更加严密。”他否定了莱利的下意识想法，然后指向另一个方向，那是破碎峡谷更深处，一片被称为“遗忘坟场”的古代战争废墟区域。
“去那里。‘坟场’辐射残留干扰强，信号屏蔽严重，环境复杂，适合躲藏和……寻找一些‘非官方’的医疗帮助。”
那是流浪者、变异生物和各类法外之徒的聚集地，危险，但也可能有一线生机。
莱利看着气息奄奄的吴枫，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的艾拉和眼神坚定的伊万，知道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就去‘遗忘坟场’。”
伊万重新背起吴枫，这一次是由他主要负责背负。莱利和艾拉在一旁协助。佐罗在前方嗅探着道路。
这支伤痕累累、几乎失去最强战力的残兵，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更加危险、更加未知的区域，开始了又一次的逃亡。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尚未熄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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