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万？”小胖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对他来说同样是天文数字，而且是可以直接花的天文数字！他立刻心动了，眼巴巴地看向林军。
林军的心脏也在狂跳。十六万现金！在1995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足以彻底改变他们家庭的境况！远比一辆不能开的车实在得多。他前世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也有中奖者最终出售了奖品变现的传闻。
他快速在心里盘算：对方压了二万价，但省去了所有麻烦，直接拿到巨额现金，这绝对是目前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这个老板虽然精明，但开价还算在合理范围内。
林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他看了一眼焦急又期待的小胖，又看向那位老板，故作老成地沉吟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老板你说得对，这车我们现在确实用不上。十六万现金，当场付清，我们就卖给你。”
老板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他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小兄弟爽快！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取钱！”
没多久，老板的一个伙计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过来了。在工作人员（某种程度上也充当了见证人）的协助下，他们完成了简单的交接手续。老板仔细验看了中奖彩票和汽车的所有凭证，确认无误。
然后，那个黑色的塑料袋交到了林军手里。林军接过那沉甸甸的一袋钱，手都往下坠了一下，小胖赶紧帮忙托住。
打开袋口一看，里面是十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那时应该是第四套人民币的100元，蓝色老人头），还有几捆散一些的五十元和十元钞票，凑足了十六万。崭新的纸币散发着特有的油墨香气，那是一种能让人眩晕的味道。
“点点数，小兄弟。”老板笑着说。
林军还好，毕竟有上辈子的经历，对着小胖说道，“你点一下。”
小胖哪有点这么大数额现金的经验，手忙脚乱地大致数了数捆数，心跳得快得像打鼓，脑子嗡嗡的，根本静不下心来细数。
“没问题了。”林军声音发干，重新紧紧扎好塑料袋，放在小胖怀里。
“合作愉快！以后发财了记得照顾我生意啊！”老板心情极好，给了一张名片给林军，然后拿着车钥匙和相关凭证，喜滋滋地去看他的新车了。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但仍有不少目光羡慕地投向那两个紧紧抱着一个黑塑料袋的少年。
阳光依旧耀眼，那辆原本属于他们的桑塔纳轿车被人开走了，但他们怀里，却抱着整整十六万现金！
“军……军子……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胖看着怀里沉甸甸的袋子，感觉像抱了个炸弹，又兴奋又害怕，声音都在发抖。
林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巨大的财富带来了狂喜，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责任感。
“走，”他低声说，用书包小心翼翼地把黑色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紧紧抱在胸前，“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两人抱着那个沉甸甸、仿佛装着整个未来的黑色塑料袋，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体彩中心喧嚣的人群区域。
“军子，咱……咱现在去哪儿？直接回家吗？”小胖的声音带着颤音，紧紧挨着林军，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不行，”林军立刻否定，他的头脑在极度兴奋后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直接回去。这钱太多了，拿回家没法解释，也太危险。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想想。”
他的目光扫过街对面，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和平饭店”（可能是那种几层楼的中档旅馆）的招牌映入眼帘。
“走，去那儿！”林军下定决心，拉了小胖一把。
两人穿过马路，走进宾馆大堂。光洁的地砖，前台后挂着的一排钥匙牌，以及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前台后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正打着毛线，看到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走进来，有些诧异。
林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老成一点，走上前：“阿姨，麻烦开一个标间。”
服务员放下毛线，打量了他们一眼：“就你们两个？家里大人呢？”
“我们……我们是来市里参加数学竞赛培训的，老师安排我们住这儿。”林军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手心却在冒汗。
服务员将信将疑，但看他们穿着校服（虽然没戴校徽），样子也还算老实，也没多问，只是说：“住店要登记身份证，押金五十。”
幸好出来时为了买车票，两人都带了身份证。林军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又小心翼翼地从那黑色塑料袋里，摸索出五十块押金递过去。
拿到钥匙，是308房间。两人一口气爬上三楼，找到房间，飞快地开门、小胖闪身进去、反锁、又挂上安全链！
这是一个标准的双人间，两张单人床，一套桌椅，一台小小的彩色电视机，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足够安全和私密的空间了。
林军将那个沉重的黑色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其中一张床的正中央，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残留的惊悸和无法抑制的狂喜。
“我们……真的做到了？”小胖的声音依然有些发飘，他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袋钱，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触感，仿佛才能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做到了！”林军重重点头，脸上终于绽开一个彻底放松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十六万！胖子，我们现在有十六万了！”
短暂的沉默后，是压抑着的、极致的兴奋爆发。两人猛地跳起来，在那张空着的床上又蹦又跳，用力地挥舞着拳头，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好不容易发泄完激动的心情，两人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钱袋，傻笑了好一会儿。
“胖子，兴奋劲儿先收一收。”他敲了敲桌子，“钱到手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必须好好计划一下。”
小胖也立刻坐直了身体，前所未有的严肃：“对！军子，你说得对！这钱可不能乱花！”
宾馆安静的房间，成了他们临时的秘密指挥部。
“明天去把钱存起来。”林军斩钉截铁，“明天一早就去存银行。但不能存一个地方，太扎眼。你去工商银行存四万，我去农业银行存四万。剩下的…先藏起来，等找到稳当营生再说。”
“啥营生？”小胖凑近问。
林军眼睛里闪烁起一种野心的光芒，他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你想想，市中心‘红星’游戏厅，一块钱四个币，那破机器从早到晚哗啦啦响，收钱的抽屉塞得关都关不上。那老板啥都不用干，一天到晚坐那儿数票子。咱要是自己开一个…”
“游戏厅？！”小胖的眼睛瞬间亮了，呼吸都急促起来，“对啊！《街头霸王》《三国志》，咱自己当老板，想玩多久玩多久！军哥，这主意太牛了！”
兴奋过后，一丝忧虑爬上小胖的脸：“可是…我听说开那玩意儿得要执照，还得打点…而且，万一有人来捣乱咋办？”
“怕个球！”林军大手一挥，底气来自那十六万，“有钱还怕办不成事？执照想办法去搞！至于捣乱的…”他冷笑一声，拍了拍小胖肉乎乎的肩膀，“到时候咱有钱了，还怕请不到人看场子？这叫投资！懂吗？”
“懂！懂！”小胖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游戏币像瀑布一样流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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