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军属宿舍的窗户,在书桌上洒下一片金黄。苏星澜睁开双眼,那双向来带着几分迷离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清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床上多躺片刻回味睡意,而是直接坐起身,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书桌上那叠昨晚尚未看完的外文资料。
陆景渊从厨房端着早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苏星澜穿着他特意托人买的浅蓝色棉布睡衣,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却已经拿起资料聚精会神地读着,指尖轻轻划过纸面上的复杂公式,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默念着什么。
“星澜,先吃早饭。”陆景渊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馒头放在桌上,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他知道这些天苏星澜对接了周墨琛教授那边的工作,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投入。
苏星澜抬起头,眨了眨眼,似乎刚从另一个世界回过神来。“大叔,这个段落很有参考价值。”她指着资料上的一段德文说明,“他们试图用增加材料厚度来解决热传导问题,但这样会导致重量超标。其实只需要改变内部结构,像这样...”
她拿起那支陆景渊送给她的钢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迅速画出一个精巧的立体结构图,线条干净利落,仿佛早已在心中描绘过千百遍。
陆景渊看着那张图,尽管不完全理解其中的工程原理,却能从她那发亮的眼神中看出这个设计的价值。他轻轻按住她还在奋笔疾书的手,“先吃饭,凉了对胃不好。”
苏星澜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放下钢笔。但即使在喝粥的时候,她的视线也时不时飘向那张草图,眼神专注得让陆景渊既觉得可爱,又隐隐担忧。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陆景渊问道,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
苏星澜咽下口中的食物,认真地回答:“周教授派人送来的资料,还有三分之一没有看完。其中有关精密轴承的部分需要重新验算,目前的公差设定不够合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想尽快完成。”
陆景渊微微蹙眉,“不用这么着急,你的身体更要紧。”
“我不累。”苏星澜反驳,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急切,“这些工作很有意义,而且...”她停下话语,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
“而且什么?”陆景渊柔声问。
苏星澜抬起眼,眼神清澈而坚定:“这样我可以帮大叔分担负担。你说过,家是需要共同经营的。”
陆景渊心头一震,想起前几天她郑重其事将稿费交给自己的模样,那句“我养你”犹在耳边。他原以为那只是小女孩一时兴起的念头,没想到她如此认真。
早饭后,陆景渊需要去部队处理日常事务。临走前,他再三叮嘱:“记得中午休息,别一直盯着纸看。刘大婶中午会来做饭,你要按时吃。”
苏星澜点头应下,但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资料上。
陆景渊轻轻叹了口气,为她倒了杯水放在手边,这才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苏星澜就完全沉浸在工作的世界里。她将资料分门别类,技术图纸放在左边,理论分析放在右边,需要重点核查的部分则单独放在正前方。这种高效有序的工作方式是她与生俱来的习惯,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时间在笔尖与纸面的沙沙摩擦声中悄然流逝。苏星澜时而凝神思考,眉间微微蹙起;时而恍然大悟,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她对这种机械工程资料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力,那些在常人眼中晦涩难懂的术语和图形,在她看来就像儿童绘本一样直观明了。
这种用纸笔计算的方式对她来说既原始又有趣,就像是回到了文明的启蒙时代。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存在着另一种工作方式——在闪烁的光幕前,手指轻点就能完成复杂的运算。但那些画面模糊不清,反倒是眼前这些实实在在的纸张和墨水,让她感到安心。
上午十点左右,她遇到了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一份法文资料中的几个关键参数似乎存在矛盾。苏星澜反复核对了三遍,确认不是自己理解错误后,拿出一张崭新的草稿纸,开始重新推导整个公式体系。
这是一个极其耗神的过程。她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越发锐利。在这个落后的星球上,没有智能辅助系统帮她进行高速运算,一切都得依靠最原始的手算和脑算。但奇怪的是,这种“原始”的工作方式反而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每一个通过自己努力得出的结果,都像是她与这个陌生世界建立的一种连接。
中午,刘大婶准时到来,做了一荤一素一汤。苏星澜在饭桌前匆匆吃了几口,就又想回到书桌前,被刘大婶硬是按住了。
“丫头,陆团长特意交代,要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刘大婶板着脸说,“你这么拼命,要是累病了,陆团长不得心疼死?”
苏星澜眨了眨眼:“我不会生病的,我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好。”
“那也不行!”刘大婶给她盛了碗汤,“慢慢喝,不着急。”
苏星澜只好耐着性子把饭吃完,汤喝光。刘大婶一收拾碗筷,她就立刻回到书桌前,再次投入工作。
下午两点,周墨琛派保密员送来了一批新的资料,同时取走她已经完成的部分。
“周教授说,您的工作又快又好。”年轻的保密员恭敬地说,“他问您是否需要放慢些,这批新资料不是很急。”
苏星澜摇摇头:“不需要,我很快就能完成。”
保密员离开后,苏星澜翻开新送来的资料,发现这是一份关于航空材料疲劳强度的研究报告,其中涉及的大量数据需要进行统计整理。这个工作枯燥而繁琐,但她却如获至宝,立刻开始工作。
近来,苏星澜发现自己在熟悉安心的环境中,清醒时间明显延长,这让她能够更专注于工作。这种变化让她欣喜,也让她更加珍惜每一次清醒的时刻。
当陆景渊下午回家时,看到的依然是苏星澜伏案工作的身影。姿势几乎与他出门时一模一样,只是手边的草稿纸又厚了一叠。夕阳的余晖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陆景渊没有立刻打扰她,而是静静地站在门边看了许久。这样的苏星澜与他初遇时那个脆弱易碎的女孩判若两人,那时的她仿佛一碰就会消失,而现在,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坚韧而耀眼的光芒。
但同时,陆景渊也注意到她眼底淡淡的阴影,以及偶尔揉捏太阳穴的小动作。他知道,她只是在硬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陆景渊心中既骄傲又担忧。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谜团,她的知识远超这个时代,但那份纯真又如此真实。
“星澜。”他轻声唤道。
苏星澜抬起头,见到陆景渊,眼中立刻闪烁起喜悦的光芒:“大叔,你回来了!你看,我今天完成了这么多。”她指着桌角那叠整齐的资料,语气中带着孩子般的炫耀。
陆景渊走过去,粗略翻看了一下,发现她一天完成的工作量相当于熟练技术人员两三天的量。“很棒,但现在是休息时间了。”他温和而坚定地抽走她手中的笔。
苏星澜有些不舍地看着那支笔,但并没有反抗。她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陆景渊立刻扶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
“你看,累了吧?”
“只是坐得太久了。”苏星澜辩解道,“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睡着的。”
陆景渊注意到她确实比之前有了明显改善,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担忧。他扶她到沙发坐下,递上一杯温水。“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继续。”
苏星澜小口喝着水,忽然说:“大叔,周教授说,完成这批工作后,会有一笔新的稿费。”她抬眼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买一个新的台灯吗?你书房的那盏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陆景渊心头一暖,原来她拼命工作,不只是为了“养家”的承诺,还时刻关心着他的点滴。他注意到陆景渊经常在灯光下看文件到很晚,眼睛会不舒服。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好,听你的。”
晚饭后,苏星澜本想继续工作,但在陆景渊的坚持下,改为一起收听广播新闻。她靠在陆景渊身边,听着这个时代特有的铿锵有力的播音,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陆景渊耐心解答,同时惊讶地发现,她对时事政治的理解力也在飞速进步。
“......我们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广播里传出激昂的口号。
苏星澜若有所思:“自力更生,就是说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大叔,我也是在自力更生,对吗?”
陆景渊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微笑:“对,你也是在自力更生。”
这个回答让苏星澜满意地抿嘴笑了。
临睡前,陆景渊照例来到苏星澜的房间,为她整理被子。发现枕边竟然放着几页资料,他无奈地摇摇头,将它们拿到书桌上放好。
“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继续。”他重复着白天的话,轻轻关上灯。
黑暗中,苏星澜轻声说:“大叔,我喜欢工作。它让我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陆景渊站在门口,心中百感交集。他既为她找到自我价值而高兴,又担心她过于拼命伤及身体。最后,他只是温和地说:“你当然是有用的,但你的价值不只在工作上。快睡吧,晚安。”
“晚安,大叔。”
退出房间,陆景渊回到书房,看着桌上苏星澜完成的那些工作成果,神色复杂。那些精准的计算、创新的设计、流畅的外文翻译,无不昭示着她非同寻常的来历。但比起她的过去,他更关心她的现在和未来。
他默默记下需要添置的办公用品,决定明天就让陈大川去置办一个亮些的台灯,再买些更好的纸张和墨水。起初他只是出于责任收留她,后来是怜惜,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珍视。
而在房间里,苏星澜并未立刻入睡。她回想着今天的收获,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仅仅是需要被保护的“小麻烦”,而是能够贡献力量的参与者。这种归属感,比任何能量补充剂都更能滋养她的身心。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苏星澜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平稳流动的能量。这一次,不是因为休眠的需要,而是真正的、宁静的睡意。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她想着的是明天要如何更高效地完成工作。
全心投入的模式,已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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