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两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交错、分离,刀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炼狱杏寿郎的日轮刀裹挟着炽热的火焰,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仿佛能燃尽一切的热浪与磅礴气势,将炎之呼吸的刚猛霸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静弥的身影则在烈焰中穿梭,她手中的雪色长刀划出冰冷的轨迹,刀锋过处,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与霜痕,巧妙地化解、偏转着灼热的攻势。
雪之呼吸灵动而精准,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与熊熊烈火分庭抗礼。
冰与火的碰撞,蒸腾起缕缕白色的水汽,在阳光下折射出短暂的光芒。
炭治郎做完任务背着装有祢豆子的木箱,刚踏入蝶屋区域,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
一股是炼狱先生如同太阳般温暖炽烈的火焰,另一股则是静弥姐清冷如高山积雪的冰寒。
两股气息交织碰撞,显然是正在切磋。
他循着气息来到训练场边缘,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专注地观察着两位“柱”级别的切磋,从中汲取着经验与感悟。
直到炼狱杏寿郎一记势大力沉的竖劈被静弥侧身卸开,两人借势后跃,拉开距离,默契地同时收刀,这场激烈的对练才告一段落。
“炼狱先生!静弥姐!”炭治郎这才扬起手臂,充满活力地打招呼。
“噢!灶门少年!”炼狱杏寿郎转过身,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显然刚才的对练让他十分尽兴。
他右腹的伤势在静弥的血鬼术治疗后已无大碍。
静弥也看向炭治郎,她对着炭治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炼狱杏寿郎看着炭治郎,想起之前在无限列车上这少年提出的问题,洪亮的声音响起:“灶门少年,你之前问我的关于‘火之神神乐’的事情!”
炭治郎立刻挺直了背脊,神情变得无比认真:“是!”
“关于那个,我很抱歉,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炼狱杏寿郎坦然道。
“但是,你可以跟我回炼狱家看看!我家收藏着历代炎柱留下的手记!家父以前经常翻看那些手记,虽然我自己没有看过,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也许其中会有相关的记载!”
他一直在蝶屋养伤,只通过鎹鸦与千寿郎弟弟联系过,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好的!谢谢炼狱先生!”炭治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感激与期待。
任何可能与击败鬼王、与妹妹祢豆子恢复人类身份相关的线索,他都绝不会放过。
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身旁的静弥,带着真诚的邀请:“石川,你也一起去吗?我想邀请你到炼狱家做客。”
静弥微微一怔,没想到邀请会包括自己。
但看着炼狱杏寿郎坦荡热情的眼神,以及炭治郎那充满希望的目光,她只是稍作迟疑,便点了点头。
“好。”她轻声应道。
决定之后,静弥对两人说道:“请稍等片刻。”
她转身走向蝶屋药房,很快找到了正在指挥着“隐”成员整理药材的神崎葵。
“葵小姐,”静弥开口道,“我跟炼狱先生,还有灶门两兄妹,一起去炼狱先生家做客。麻烦你之后跟蝴蝶小姐说一声。”
神崎葵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静弥。
她看见静弥换上了新的队服和那件修补好的雪色羽织,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凛然。
神崎葵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路上小心,静弥。”
“嗯。”静弥颔首致谢。
安排妥当后,三人便一同离开了蝶屋,朝着炼狱家的方向走去。
炼狱杏寿郎走在最前面,步伐阔大,羽织随着他的动作飒飒作响,如同引领方向的火焰。
炭治郎紧跟在他身侧,偶尔会询问一些关于呼吸法或是手记的问题,炼狱杏寿郎都洪亮地一一回答。
静弥则稍稍落后半步,听着他们的对话安静地走着。
刚走到那有着传统宅邸门廊的炼狱家府邸前,便看到一个身形稍矮、与炼狱杏寿郎面容极为相似的少年。
正拿着扫帚,一丝不苟地清扫着门前的落叶。
那俨然是一个年轻版的、气质却更为温顺内敛的炼狱杏寿郎——他的弟弟,炼狱千寿郎。
“千寿郎!我回来了!”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宅邸前的宁静,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快。
“兄长!”千寿郎闻声立刻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明亮而纯粹的笑容,放下扫帚快步迎了上来,“欢迎回来!”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兄长身后的两人身上,带着几分好奇与礼貌的打量。
炼狱杏寿郎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侧身介绍道:“介绍一下,这位是鬼杀队的雪柱,石川静弥。这位是灶门炭治郎,他们在无限列车上帮了我许多。今天我带他们来做客。”
千寿郎立刻端正姿态,先是恭敬地向静弥行礼:“雪柱大人,您好。”
随后又对炭治郎友善地问候:“炭治郎,你好。”
静弥看着眼前这个举止得体的少年,颔首回应:“你好。”
炭治郎也赶忙躬身回礼,语气真诚:“你好!打扰了!”
然而,这份刚刚升起的温馨和睦,被一个粗哑、充满讥讽与颓唐的声音骤然撕裂。
“哼!杏寿郎回来了啊……”伴随着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宅邸内室的阴影处摇晃着走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胡子拉碴、身穿皱巴巴和服的男人倚在门框上。
他手中紧抓着一个酒壶,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消沉的气息。
尽管面容因长期酗酒而显得憔悴,但那眉宇间的轮廓与炼狱兄弟极为相似——正是他们的父亲,前任炎柱,炼狱槙寿郎。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杏寿郎,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臭小子没啥本事还非要当剑士,所以才会重伤!无聊!你就是愚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狂躁,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怨气全部倾泻出来:“人类的能力在出生时就注定了!天之骄子不过寥寥数人,余下的尽皆庸才,都是不值一文的草芥!”
尖锐刺耳的话语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门口和缓的气氛。
炼狱千寿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羞愧地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去看兄长和客人们的表情。
炭治郎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嗅到从炼狱槙寿郎身上传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庞大悲伤、绝望与自我放逐的气息,这让他感到心脏一阵紧缩般的难受。
炼狱杏寿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皱紧眉头,直视着父亲,声音依旧洪亮,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压抑的痛楚:“父亲大人,请不要这么说。”
“这么说?我说错了吗?!”炼狱槙寿郎嗤笑一声,猛灌了一口酒,目光扫过静弥和炭治郎,最终又落回杏寿郎身上。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像你们最后也只是会死去!鬼是斩不尽的,这条路是走不完的!就算救了再多人又如何?人是渺小的!数百年来这么多剑士的牺牲……都是白费!毫无意义!”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每个人的心间。
那番否定一切价值的尖锐言论,如同冰冷的暴雨,试图浇灭所有的热情与坚持。
然而,炼狱杏寿郎挺直着脊梁,眼眸中燃烧着更为炽烈的火焰,他洪亮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如同烈焰劈开阴霾:
“父亲大人!这世间被鬼残害的家庭无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每日都在上演!就算我们无法拯救每一个陷入不幸的人,无法斩尽世间的每一只恶鬼!”
“但每消灭一只鬼,或许就能换来一个家庭、甚至更多家庭的平安与顺遂,能让无辜者免于被残害的命运!这就代表着鬼杀队数百年来一代代人的努力与牺牲,绝非白费!”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源于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的信念。
炼狱杏寿郎的话音刚落,炭治郎也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有力:
“是的!这位炼狱先生!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渺小,就像一滴水珠。但鬼杀队是一个大家庭,我们所有人,从当主大人到每一位队员,再到后勤的‘隐’的大家,甚至是鎹鸦们,我们都在为了世间百姓的幸福而努力,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就像无数水滴汇聚成江河,最终能奔流入海!哪怕这条路漫长到看不见尽头,只要还有人需要保护,只要还有鬼在作恶,我们就绝不会停下脚步!这份心意和努力,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炭治郎的话语朴实却充满力量,带着他特有的、能触动人心最柔软处的真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静弥也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山间融雪,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炼狱槙寿郎的耳中:
“炼狱先生,生命的价值,从来不由天赋或结局界定。”她注视着这位颓唐的前任炎柱。
“即使前路漫长,即使牺牲不断,但只要有一人因他们的奋战而获救,因他们的火焰而找到方向……那么,挥出的每一刀,流下的每一滴血,便拥有了重量。”
她的视线微微偏转,落在身旁的炼狱杏寿郎身上,那眼神中带着无比真实的肯定。
“至少,我所见证的火焰,真实地照亮过黑暗,守护了应守护之人。”
静弥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继续说道:“还有,我跟杏寿郎在无限列车车站,遇见过一对祖孙。那位老奶奶……年轻时曾被您所救,年迈时,又在车站被杏寿郎所救。生命的轨迹,因你们父子两代的火焰,得以延续。”
这突如其来的具体事例,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让炼狱槙寿郎浑浊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炼狱杏寿郎立刻接过话头:“父亲大人!那位老奶奶也拜托我,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接连而来的话语,如同三道不同性质却同样有力的冲击,重重地撞在炼狱槙寿郎封闭的心墙上。
儿子坚定不移的信念,少年纯净无瑕的执着,还有静弥那平静叙述中蕴含的、关于“传承”与“延续”的事实……
尤其是那对祖孙的例子,精准地扎入了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炼狱槙寿郎试图用愤怒和嘲弄来武装自己,但那武装在此刻显得如此脆弱。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被酒气包裹的哽咽。
像是无法再承受这些目光和话语,猛地转过身,几乎是仓皇地踉跄进内室里,连背影都透着一股狼狈与无措。
门口的空气仿佛随着他的逃离而重新开始流动。
炼狱千寿郎用力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他看着兄长、炭治郎和静弥,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
他小声地、无比认真地说:“兄长……炭治郎……雪柱大人……谢谢你们。”
炼狱杏寿郎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压下,他重新看向静弥和炭治郎,脸上恢复了平时的爽朗,尽管眼神深处对父亲的担忧并未减少。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千寿郎,带路,我们去书房!”
“是!兄长!”炼狱千寿郎用力点头,在前引路。
喜欢鬼灭:雪至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鬼灭:雪至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