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谢晏清,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刚刚才想着,闭上眼睛享受一下这方世界的宁静,就听到了一道破风声。
他睁开眼睛,暗一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暗一看到他睁开眼睛,就要往下跪。
他抬手阻止了暗一的下跪:“不要跪来跪去,找我有什么事?”
黑衣黑裤的暗一垂手站在他眼前。
“陈家人请去了族老和族长,听说要分家断亲。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谢晏清摇了一下头:“静观其变就好。”
陈怀远是那么好欺负吗?
再说了,分家断亲应该也是陈怀远想做的事。
既然是他想做的事,他自然不会跟着裹乱。
别的他不敢说,最起码陈怀远不会害他。
他看了眼暗一:“暗一,你们现在还有几个人?”
暗一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只有我们五个人了。
其他人在找来的路上遭到埋伏都死了。”
谢晏清攥了攥拳头,眼里飞快的划过了一道暗芒。
“江南冯家那边有消息吗?”
暗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他们那里情况一切安好,冯家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太好。”
谢晏清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及时报上来?
我没问你,你是不是就不会主动告诉我他们的消息?”
暗一听了他的话立马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主子,是属下的错。”
谢晏清瞥了他一眼:“起来,你去准备准备,我准备去江南一趟。”
跪在地上的暗一喜形于色:“主子,真要回江南吗?”
随着他的声音,他人已经站了起来,声音是轻快的。
他整个人的气场,和刚刚出现的时候都有了改变。
谢晏清点了一下头,决定试探一番。
“这件事你知道就行,跟其他人不必透露我的行踪。
你也知道,你们其中已经有人有了异心。
要不然,我这一路上也不会讨得这样辛苦。
如果他们知道我要往哪里走,你想想我这一路上还会安全吗?”
暗一听他这么说,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主子,你是怀疑我们其中有人叛变了?
我们是冯家人,万万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晏清的冷笑声打断了:“你真这样想?
如果他们没有问题,为什么暗杀会接二连三的来?
我已经离开京城了,为什么暗杀还会如影随形的跟着我?
你来解释一番,如果你解释的通,我就相信他们没有出现问题。”
暗一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主子,我知道了。
我打发他们去做别的事,这一路上有我保护主子。”
谢晏清点了一下头:“我不想冤枉你们,所以这件事慢慢查,不着急。
你去吧!
注意自己的安全!”
暗一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马低下了头:“谢谢主子体谅。”
谢晏清挥了一下手让他走人,暗一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暗一前世为他挡了无数灾祸,也是陪他走到最后的人。
暗一死到了他前面,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暗一死了他也就跟着死了。
他最相信的就是暗一了,他相信暗一不是那个背叛他的人。
不过相信是相信,江南之行也是试探。
如果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很安全,暗一应该就不是那个背叛他的人。
看暗一的表情,他应该很想回到江南。
前世的时候,暗一始终跟着他,从来没有涉足过江南的地界。
今生,他打算选一条跟前世截然不同的路走。
如果他的结局仍然和前世一样。
那他就是本命如此,外力无法改变。
这样想着的谢晏清有些兴致缺缺的倒在了大石头上,仰头看着天空。
这里绿意盎然,可是各种蚊虫却不在少数。
他在上面躺了这么久,那些蚊虫都没过来打扰他。
这样想着的谢晏清,看到了大石块下面的那些药草残渣。
看着那些药草残渣,他的心情居然神奇般的好了一些。
被一个人默默的关照着,原来是这样的美好呀!
他现在的命运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他的结局又怎么可能和前世一样?
是他着相了,只要过好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赚的。
这样想着的他,唇角不由自主的又勾了起来。
眼睛看着蓝天白云,鼻子嗅着花香,不由自主的他就闭上了眼睛。
陈怀远出现在他眼前时,谢晏清已经睡着了。
看着呼吸平稳的谢晏清,陈怀远笑着摇了摇头。
他没有打扰谢晏清,而是往后方退了几步。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心念一动直接进了空间。
药草采到手了,不过他并没有把它们制成药丸。
既然谢晏清还在睡觉,他倒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些事。
陈家老宅。
族长没好气的看着陈老头:“这次想好了,是真要分家?”
陈老头笑的一脸褶子,声音里都带着讨好:“是我想差了。
树大分枝,老大成亲了就应该把他分出去。”
族长没理他,直接找地方坐了下来。
这前厅里除了陈老头,就是几位族长和族老,还有陈怀川。
陈家其他人都没在场。
反正陈家每次分家,就跟儿戏似的。
无关紧要的人从来不在场,他们也都习惯了。
其他族老根本不想搭理陈老头,他们一个个就当没看到他似的。
一个个找位置,直接坐了下来。
陈老头气的要死,却还得赔着笑脸。
陈怀川看到这种情况,立马上前招呼起了各位。
“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打扰各位了。”
几位族长和族老快速的对了个眼神,看着陈怀川倒是点了一下头。
这是秀才,他们陈家村独二的秀才,见官都可以不跪的存在。
他们不给谁面子,都不能不给秀才公面子。
陈怀川看他们点头,殷勤的拿过一旁的茶壶,一一为他们续上了茶。
看到他们露出笑容,他才接着往下说。
“你们也知道了,我大哥成亲了,按照我们家的规矩,成亲了就要分家。
并不是想把我大哥单独分出去,我和怀谦早两年都已经被分了出去。
这次我大哥成亲,还跟以前的分家方式一样。”
一族老唏嘘的看着陈老汉:“还按前面的分法分?”
陈老汉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按照前面的分法分,也是按照大牛的说法分。
二十亩上等田,三十亩中等田,五十亩下等田。
至于钱财方面,我们手里确实没什么了。
怀川回来后给了二十两,这二十辆全给大牛了。
他想要老二的院子,那就给他吧,反正老二也很少回来。”
几位族老脸露诧异,一族老看向了陈怀川:“真按这个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陈老三会这么大方,他咋那么不信呢?
陈怀川点头:“都听我爹的。”
有族老白了一眼陈老头,声音里带着愠怒。
“陈老三,你要早这么分,上一趟就已经分了,何必让我们再跑一趟?”
陈老汉脸上陪着笑,心里却早已经骂开了。
一群老棺材瓤子,在他这里摆什么谱?
“对对对,都是我考虑不周,改天我请各位一起喝酒赔罪。
除此之外,我还想跟大牛断亲。
你们也都看到了,大牛已经跟我闹成那个样子。
我想着索性不如断了亲,这样可能会更好。”
“……”众族老:他们就说陈老三没有那么好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
这不是想把陈大牛踢出陈家吗?
陈家怎么就容不下陈大牛呢?
那么踏实能干的一个孩子,唉,就是投错了胎。
有族老立马摇头:“这不合适。
大牛又没犯什么错,无缘无故的被你逐出家门,这说不过去。”
有族老立马捻着胡子点头附和:“对,大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你这样对他不公平,家都分了,为什么还要断亲?
你这样做让乡亲们怎么想大牛?”
陈老头眼神坚定:“我就要跟他断亲,我不想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反正以后我和老伴老了,也都不靠他养老。
那些东西我们送给他,也没想着他能回报给我们什么。
连我们的养老钱,我们都没想着问他要,天下哪有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
我是他爹,难道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吗?”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你们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吗?”
说着话他指的指一旁坐着的陈怀川。
“我可都是为了川儿,他连川儿的院子都敢霸占。
以后他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川儿可是秀才,怎能同他一般见识?
不断亲,以后他再欺负川儿,川儿该怎么办?
他始终都是川儿的大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压川儿一头。
你们说以后他如果做出了更过分的事,我该怎么办?”
“……”族长:陈老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他们通情达理,反正打死他他也不信。
他们对其他子女是挺通情达理的,不过对大牛,还是算了吧!
那简直是苛刻到了极点,连他这个族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过大牛不追究,他也没必要上赶着找事。
几位族老听了他的话,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都落到了陈怀川的身上。
陈怀川坐的笔直,眼眶却有些发红,他倔强的却什么都没说。
看他那隐忍的样子,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有族老立马脸露纠结:“要不然,要不然就把这个亲断了吧!
陈老三说的对,他是爹,他要跟儿子断亲,我们还能拦得住?
再说了,怀川可是我们村里的秀才,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
我们总不能让这些琐事影响了他吧!”
几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知道这是借口,可是他们能反驳吗?
他们还想着陈怀川成为举人,进士,当官后能拉拔拉拔他们陈家村。
这个时候拒绝,很明显不是明智的选择。
陈老汉看他们迟疑,立马又加了一剂猛药。
“你们也不想看着川儿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他的发挥吧!
川儿如果考中了进士,那可是咱们整个陈家村的荣耀。
附近这十里八乡,还没有一个进士老爷。
川儿如果成了这十里八乡的第一个进士老爷。
你们想想,咱们村里的小伙丫头无论是娶媳妇嫁人,是不是都能被别人高看一眼?
陈大牛一辈子也只能在地里刨土了。
你们难道为了一个陈大牛,要阻拦川儿成为进士老爷吗?”
几位族老听他这么说,立马坐不住了,这个罪名他们可不能担。
有族老立马表态:“断亲我们不拦着。
不过,不管是分家还是断亲,总的双方坐在一起谈一谈吧!
你们家大牛呢?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人还没出来?”
陈老头听他这样说,立马喜上眉梢。
“大牛刚刚出去了,我们先把分家文书和断亲文书写了吧!
等他回来了,我直接跟他说就成了。
你们想想,又不让他承担我们陈家的债务,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几位族老相互看了看,倒没有人再提反对的意见。
陈怀川很有眼力见的拿来了纸笔,放到了族长跟前。
被架在火上烤的族长,只得拿起纸笔按陈老汉说的那样。
把分家文书和断亲文书一式三份都写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们还都在分家文书和断亲文书上签了字。
陈老汉笑呵呵的把六份文书都收了起来。
“大牛他们回来后,我会让他签好字。
然后,明天我就把其中的两份文书送到宗族里面去。”
族长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不用经过县衙吗?”
陈老汉笑着摇了一下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牛的户籍跟我们没在一块。
为什么要经过县衙?
经过县衙了,我们反而解释不清了。”
“……”众族老:还有这事,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亲儿子为什么要单独立户?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看来这陈老三,还真是不可面相啊!
真是可怜了大牛那孩子。
族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牛也是你儿子。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早就把他的户分出去另立?”
陈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那表示我有先见之明。
如果我没有一早把他分出去立户,现在这事岂不是还要经过县衙?”
族长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外面:“随你吧!
记着明天把东西送到宗族里去,我们回去了。”
随着他的声音,他人已经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其他族老也跟着站了起来,摇着头向着外面走去。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像陈老三这样分家,这样断亲的?
总觉得很儿戏。
单方面的分家,单方面的断亲,陈大牛会同意吗?
如果陈大牛不同意,那会不会还会有新的麻烦?
他们老了,一点都不想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陈老头陪着他们走到大门口,冲他们拱了一下手。
“麻烦各位叔伯了,等两天我请大家吃酒。”
族长冲他挥了下手:“你能不再找我们麻烦,我都已经烧高香了。
至于吃酒,还是等怀川考中了举人再说吧!”
其他族老纷纷点头,他们相互看了看,也没跟陈老头打招呼,一个个离开了陈家。
陈家有陈怀川他们不能得罪,但让他们笑脸对着陈老三,他们也不乐意。
既然如此,那就视而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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