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盛京。
东北军区司令部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天空。
赵猛一拳砸在坚实的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由幸存斥候用血和泪绘制出的草图。
草图上，黑龙江下游的广袤雪原被画得歪歪扭扭，但几个用红色墨水标注出的地点，却触目惊心。
“海兰泡”、“伯力”、“庙街”……这些原本是赫哲族、费雅喀族等原住民世代渔猎的家园，此刻却被标注上了骷髅的标记。
“说！接着说！那些狗娘养的罗刹鬼，到底干了什么！”赵猛的声音沙哑，仿佛一头受伤的猛虎。
斥候队长，一个名叫李狗娃的年轻汉子，断了一只胳膊，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他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来，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声音哽咽。
“司令……我们……我们去晚了……”
“海兰泡，没了……整个村子，上千口人，男女老少，全被罗刹鬼赶到了黑龙江的冰窟窿里……我们到的时候，江面上全是血，还有没沉下去的妇人和娃子的尸体……”
“伯力的赫哲族人，反抗了。他们用鱼叉和弓箭，跟罗刹鬼拼命。但……但罗刹鬼有火枪，还有一种能喷火的管子（火焰喷射器）。他们把整个寨子都烧了，活下来的人，全被抓去做苦力，修他们的乌龟壳（堡垒）……”
“最惨的是庙街……那里的费雅喀人，被罗刹鬼……被他们当成猎物……司令，他们把人绑在树上，当靶子练枪法……还……还把人活活剥皮……”
李狗娃说不下去了，他趴在担架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周围的将领们，一个个都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畜生！一群畜生！”一个脾气火爆的师长，猛地拔出腰刀，吼道，“司令！下令吧！俺现在就带兵去，把那些罗刹鬼的皮也给他们剥了！”
“对！司令，下令吧！此仇不报，我等誓不为人！”
“杀！杀光这帮杂碎！”
群情激奋，整个司令部都充满了复仇的怒火。
赵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赤红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报仇，是一定要报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但不是现在这样，凭着一腔血勇冲上去送死。”
他指着地图上的那些堡垒：“斥候用命换来的情报，不是让你们去冲动的。看这里，罗刹鬼新修的这些堡垒，都建在险要位置，互为犄角。他们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五万。我们现在冲过去，正中他们的下怀。”
“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同胞被屠杀？”那个师长急道。
“当然不！”赵猛的语气斩钉截铁，“领袖的命令是，勘察地形，做好冬季作战准备，等待时机。现在，时机还没到，但我们的准备，必须立刻开始！”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
“第一，立刻将外东北地区所有原住民部落，全部向南迁移！迁到我们控制的安全区域！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绑，也要把他们绑过来！我不能再让任何一个同胞，死在罗刹鬼的屠刀之下！”
“第二，全军立刻进入最高等级的冬季作战训练！把格物院新发的那些滑雪板、雪地伪装服、防寒帐篷，全都给我用起来！我要我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像狼一样潜伏、奔跑、战斗！”
“第三，后勤部门，立刻开始向辽河前线囤积物资！粮食、弹药、药品、煤炭，越多越好！沈明部长的铁路，明年春天就能修到盛京。我要在铁路通车的那一刻，我们的大军就能立刻出发！”
“第四，”赵猛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罗刹鬼不是喜欢玩阴的吗？我们也跟他们玩玩！成立‘雪狼突击队’，从全军挑选最精锐的猎人和斥候，专门在夜里，去摸他们的哨兵，烧他们的粮仓，让他们也尝尝睡不着觉的滋味！”
“是！”众将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对战斗的渴望。
“李狗娃，”赵猛走到斥候队长面前，亲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你和你的兄弟，都是好样的。你们的血，不会白流。安心养伤，等打仗的时候，我让你亲手砍下罗刹鬼将领的脑袋，祭奠我们死去的同胞！”
“谢……谢司令！”李狗娃激动得浑身颤抖。
散会后，赵猛独自一人，在司令部里坐了一夜。他将李狗娃带回来的所有情报，以及自己对冬季作战的思考，详细地写成了一份奏疏，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长安。
在奏疏的最后，他只写了一句话：
“臣赵猛，请为前锋，愿率东北数十万将士，于来年开春，踏破冰雪，血洗罗刹，收我故土，扬我国威！不破敌巢，誓不还朝！”
当这份充满了血与火的奏疏摆在李信的案头时，整个长安的最高决策层，都感受到了来自那片冰封雪原的滔天怒意。
李信看完奏疏，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的狼毫笔，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两段。
王砚、徐文良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他们知道，一场决定国家未来走向的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传我的命令。”李信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回复赵猛：准奏！大华的荣耀，将由你们在北疆的冰雪之上，用敌人的鲜血来铸就！”
“另外，通知牛顿和王希，我不管他们用什么代价，半年之内，我需要看到比罗刹鬼的火焰喷射器，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武器！我需要看到能炸开他们乌龟壳的重型攻城炮！”
“告诉财政部的林则，从现在开始，削减所有不必要的开支！全国的资源，优先向东北倾斜！这场仗，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只有一个目标——”
李信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把他们，从我们的土地上，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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