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撤!
朱然的吼声在箭雨中几乎被淹没。他挥刀格开两支流矢,就在片刻前,他还以为胜券在握,现在却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潘璋的战马被射倒,他一个翻滚起身,长刀横扫,两名敌兵拦腰而断。义封,我们被陆逊这厮算计了!他吐出一口血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火光映照下,荆州军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前方是刘磐的铁甲亲兵,后面跟着弓箭手不断抛射箭雨。街道两旁的屋顶上,埋伏多时的弩手正在装填第二波弩箭。
朱然迅速冷静下来,对副将吼道:你带人守住城门!我接应了潘将军就退出去!说罢一夹马腹,带着二十名亲卫向潘璋被围的方向杀去。
战马在尸体堆中艰难前行,所过之处血花飞溅。他看见潘璋被十余名敌兵围攻,银甲已染成暗红,却仍在奋力厮杀。
文珪!随我突围!朱然杀开一条血路,与潘璋汇合。
两人背靠背站定,四周敌军暂时退开重整阵型。借着这个机会,潘璋喘着粗气说:陆逊这厮好生狡诈!故意与刘磐不和,引我们入城。
朱然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现在说这些无益,先撤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荆州军阵中分开一条路。一队精锐骑兵缓步而来,为首两将格外醒目——左边是银甲白袍的陆逊,儒雅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冷峻;右边是魁梧如山的刘磐,手持长枪,正是被陆逊杖责的刘磐。
朱然!潘璋!刘磐声如洪钟,尔等中我们陆将军诱敌之计,还不速速投降!
陆逊?刘磐?潘璋先是一愣,继而狞笑起来,好!好!让你们这些荆州蛮子见识见识我江东儿郎的厉害!说罢就要冲上前去。
朱然一把拉住他,冷笑回应:刘将军背伤可好些了?陆伯言下手未免太轻!
刘磐大笑:哈哈!这伤不重,你们江东鼠辈怎敢攻我长沙?他长枪前指,厉声喝道:杀!一个不留!
随着这声令下,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街道两侧的民房突然门窗洞开,无数弓箭手现身,箭雨如飞蝗般射向吴军。同时,两侧传来震天喊杀声,又有伏兵从巷陌中杀出。
结圆阵!朱然厉声下令。训练有素的吴军迅速靠拢,盾牌外举,长矛斜指。但箭矢实在太多,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
潘璋怒吼一声,带着亲卫冲向城门方向:儿郎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朱然知道此刻唯有突围才有生机,立即指挥剩余部队紧随其后,在箭雨中艰难前行。
潘璋冲在最前,长刀所向,无人能挡。他接连斩杀三名敌军,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一道口子。朱然则负责断后,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追兵尽数挡下。
将军!南门起火了!一名亲兵惊恐地喊道。
朱然抬头望去,只见城门处烈焰冲天,浓烟滚滚。他们唯一的退路正在被大火吞噬。
就在这危急时刻,赵阳带着三十余名死士从侧面杀出。这位赵氏家主满脸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朱将军、潘将军,陆逊、刘磐早有准备,我赵家死士损失过半!
朱然顾不得责备,急切问道:可有其他出路?
赵阳摇头:四门皆已封锁。唯有从南门火中突围!
潘璋闻言大笑:哈哈哈!区区烈火,岂能阻我江东男儿!他高举长刀,愿随我冲阵者,跟我来!
千余江东残兵发出震天吼声,跟着潘璋冲向火海。朱然知道这是唯一生机,立即组织剩余士兵分成两队,一队随潘璋冲锋,一队负责掩护。
烈火中的突围惨烈异常,热浪灼得人睁不开眼。潘璋新换的战马在火中惊蹶,将他摔下马来。他干脆弃马步战,长刀劈开一条血路。
朱然在后方看得真切,潘璋如疯虎般冲杀,身上已中数箭却浑然不觉。赵阳紧随其后,带着死士用身体为大军挡住两侧袭来的箭矢。
终于,他们冲出了燃烧的城门。朱然刚松一口气,却听见一声炮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好!朱然心头一紧,只见前方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映照出一支严阵以待的精锐之师。
火光照亮为首将领的面容——那人三十余岁,铁甲寒光凛凛,手持一杆丈八长枪,枪尖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丹阳任含章在此,江东鼠辈速速下马投降!
声如洪钟,在夜空中回荡。朱然心头一沉,只见任晖身后军阵森严,长枪如林,少说也有上千之众,将逃生之路堵得水泄不通,而自己身边只剩不足八百残兵,且个个带伤。
哈哈哈!
一阵狂笑从身后传来。潘璋走到阵前。他浑身浴血,铁甲破碎,左肩还插着半截断箭,却依然挺直腰杆,气势不减。
江东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潘璋声音嘶哑,转头对朱然咧嘴一笑:义封,我为你开路!
话音未落,潘璋已抄起地上染血的长刀,带着亲卫冲向敌阵。
文珪!朱然伸手欲拦,却只抓住一缕带血的夜风。他双目赤红,钢牙几乎咬碎,却知道这是唯一生机。
全军听令!朱然长剑出鞘,声音嘶哑却坚定,随潘将军杀出血路!
最后的决战在城门外的空地上爆发。潘璋如疯虎般冲入敌阵,长刀横扫,三名敌兵应声倒地。他浑身是伤却越战越勇,竟在严密的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拦住他!任晖厉声喝道,亲自提枪迎战。
两员猛将瞬间交手。潘璋长刀如电,势大力沉;任晖枪出如龙,招招夺命。兵器相撞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一声巨响,潘璋的刀锋与枪杆相格,后退三步,他暗自心惊——任晖果然名不虚传,力道如此惊人。
潘璋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他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却依然大笑:荆州鼠辈,就这点本事?
任晖大怒,枪势陡然加快。潘璋勉力招架,但失血过多导致动作迟缓。第六回合时,任晖突然变招,长枪如毒蛇吐信,直刺潘璋腹部。
呃啊!潘璋闷哼一声,枪尖穿透铠甲,入肉三寸。
任晖正要抽枪再刺,却见潘璋狞笑着扔下长刀,双手死死抓住枪杆。一起死吧!潘璋怒吼着,竟借着任晖收枪之力,从马背上飞扑过去。
任晖急忙后仰闪避,却已来不及。潘璋如猛虎扑食,将其一同撞落马下。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任晖的枪杆被潘璋用身体死死压住,无法抽离。
朱然亲眼目睹潘璋锁枪赴死、赵阳中箭倒地的全过程,心如刀绞却不敢停留。他率残部在潘璋等人用生命打开的缺口处奋力冲杀,终于突破重围。
任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最终挣脱了潘璋的束缚,一枪结果了这位江东猛将的性命。
朱然带着不足百人的残兵逃入黑暗的树林。身后,临湘城的火光渐渐远去,但大军的惨烈景象却永远烙在他的脑海中。
文珪……赵阳……朱然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荆州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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