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点头:“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你们只带最贴身的几人走,我现在就去告知老太太。”
沈兮梦脸上浮现出担忧:“大哥,那留下的人……是不是会很危险?”
洛元春沉默了一下,没有给出轻率的承诺,语气沉重而坦诚:“有些事情,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难保不发生意外。刀剑无眼,阴谋诡计更是防不胜防。”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决绝,“不过,你放心,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尽力保护她们。而且,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我,是你们。只要你们安全离开,留下的人反而可能更安全一些。”
沈兮梦知道这是实情,不再多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洛元春匆匆赶往老太太院中密谈。
而沈兮梦则立刻回到听风苑,雷厉风行地开始准备。
她只收拾了几件必不可少的细软和重要物品,行动干脆利落。
在人员安排上,她留下了沉稳干练的碧玉和身手不凡的紫岩看守院子,自己只带了翡翠和紫玉两个贴身丫鬟。
她本想将视若亲人的刘嬷嬷一同带走,但刘嬷嬷却坚决地拒绝了。
“老奴不能走。”刘嬷嬷握着沈兮梦的手,眼神坚定而慈爱,“府里不能一个主事的老人都没有,否则太容易让人起疑了。老奴留下,既能稳住府里局面,也能……替您和老太太看着这个家。您放心,老奴经历过风浪,知道该怎么应对。”
沈兮梦看着刘嬷嬷花白的头发和坚毅的眼神,鼻尖一酸,知道拗不过她,只能千叮万嘱让她务必小心。
另一边,洛老太太也只带了最信任的王嬷嬷一人。
凌晨时分,天色未明,整个京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几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在洛元春安排的绝对可靠之人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出洛府后门,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分别先后驶向了沈兮梦大舅舅洛奕阳的府邸。
天色大亮。
一个“噩耗”如同瘟疫般迅速在洛府内部传开,继而席卷了整个京城——远征北狄的洛九曦,为掩护陛下,力战殉国!
接着就传出沈兮梦和洛老太太“悲恸欲绝”,“当场昏厥”,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抬回房中“急救”,需要静养。
而洛府之内,竹意轩中的二老爷和二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难以抑制地狂喜起来!
“死了?!洛九曦真的死了?!”二老太太激动地抓住洛德的胳膊,脸上是扭曲的兴奋,“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们!看大房还怎么嚣张!”
二老爷洛德也是心中狂喜,但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强压着激动道:“走!我们去‘探望’老太太!这个时候,正是我们表现‘关切’,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他们以为时机已到,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竹意轩,却被守在院外的、已然得到刘嬷嬷授意的护卫毫不客气地拦了回去。
“放肆!你们敢拦我?我是洛府二老爷!我要去见老太太!” 洛德气得脸色铁青,在院子里跳脚大骂。
闻讯赶来的刘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面色冷峻地站在院门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老太爷,二老太太,老夫人因为九爷的噩耗,悲痛过度,已经病倒,需要静养,受不得任何打扰。老夫人有令,府中遭此大难,上下皆需哀肃安静,若此时有人再无故喧哗、添乱生事,便视为对九爷不敬,对洛家不忠!老夫人说了,若二房觉得洛府待不下去,那就请——自便!”
这最后一句“自便”,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老实待着,要么就滚蛋!
二老太爷洛德一听,非但没有继续闹下去,反而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和迫不及待!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脱离洛府这个即将被清算的是非之地呢!
他立刻换上一副悲戚又识大体的面孔,对着主院方向拱了拱手,高声道:“既然婶母需要静养,侄儿不敢打扰。府中遭此大难,侄儿夫妇留在此处也确实不便,更恐触景生情,加重婶母病情……我们……我们这就搬出去,不敢再给府上添乱!”
说罢,他立刻转身回屋,催促着二老太太赶紧收拾细软,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洛府,去投向他们认为的“光明未来”。
洛府二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了细软,那架势不像是暂避,倒像是终于挣脱了牢笼。
洛德甚至等不及调用洛府的马车,直接让身边仅剩的两个小厮跑去外面雇了几辆简陋的青篷车,便在刘嬷嬷等人冷眼注视下,带着二老太太和几个贴身仆役,匆匆离开了这座他们曾费尽心思想要长久占据的府邸。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二老太太撩开车帘,回望那渐行渐远的洛府门楣,脸上非但没有离愁,反而有种扭曲的快意:“总算离开那个鬼地方了!等三皇子成了事,我看他们大房还如何嚣张!到时候,这洛府,还不是要求着我们回来!”
洛德虽然也心怀憧憬,但毕竟比妻子多几分城府,低声告诫道:“噤声!眼下还未成定局,谨慎为上。我们先去三皇子安排的地方落脚,静观其变。”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马车驶离后不久,洛府侧门悄然打开,几名身手矫健的“家丁”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将他们的落脚点牢牢监控起来。
与此同时,皇宫内外,已是暗潮汹涌,剑拔弩张。
得到“洛九曦战死”消息的三皇子党羽,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动作更加猖獗。
早朝时分,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龙椅空悬,洛元春作为监国,端坐于御阶之下的首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果然,朝会刚开始不久,便有御史出列,手持笏板,声音悲愤激昂:“监国大人!臣等听闻北疆噩耗,陛下蒙尘,小洛大人殉国,此乃国朝前所未有之巨变!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之位空悬,乃动摇国本之祸根!为稳定朝局,安抚民心,臣恳请监国大人,即刻召集宗室与重臣,商议立储大事,以定乾坤!”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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