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枯树的树枝,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叶凡站在原地,右臂皮肤下仍有异样的流动感,像某种东西在血脉深处慢慢苏醒。他慢慢放下袖子,指尖还残留着鳞纹褪去后的粗糙触感。绿铜片贴在胸口,温热没有散去,好像刚才的共鸣不是错觉。
他正要闭眼调息,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懒散的嗤笑。
哟,身体还没倒下,妖气倒是先长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高处跳下,四爪轻轻点地,稳稳落在祭坛边缘的石柱上。那是一条全身漆黑的大狗,毛发油亮,尾巴高高翘起,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来回扫视着叶凡全身。
叶凡眉头微皱,没有回头:你来做什么?
黑皇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牙:我闻着味道就来了。南岭禁地开启,绿铜共鸣震动三千里,谁不知道你又惹了大麻烦?它跳下石柱,绕着叶凡走圈,鼻子轻轻嗅着,啧啧,荒古气息混合妖帝血韵,再加上圣体本源翻腾。你这是被人种了因果,还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叶凡不动声色:你知道什么?
我能不知道?黑皇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你胳膊上的纹路不是普通妖化,是远古血脉在反噬。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会被体内那股力量拖进轮回道里重造一遍。
叶凡目光一沉。
黑皇说得很直白,但每句话都说到关键处。昨天共尊仪式上的波动没有真正平息,只是被强行压下去了。他知道那不是暂时的异象,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变化正在发生。
有解决办法吗?他终于开口。
黑皇嘿嘿笑了两声,抬起前爪指向北方:中州有一池水,名叫化龙池。远古时期,很多天骄靠它洗净杂脉、重塑根基。你的情况正好对症。
叶凡沉默片刻:我去过的地方,从来没有轻松脱身的局面。你说得简单,但那池水真能化解妖化?
当然不能白泡。黑皇晃了晃脑袋,要付出代价。但比起将来变成半人半妖、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清,这点代价算什么?
什么代价?
命种献祭、神魂烙印,或者,黑皇眯起眼,拿一件与你命运相连的旧物进去。比如你胸前那块绿铜。
叶凡手掌轻轻按住胸口,铜片微微发烫,好像有所感应。
我不信你专程来为我指点方向。他盯着黑皇,你想要什么?
黑皇咧嘴,笑得更灿烂:想要你活着。你要是半路上死了,后面那些事谁来做?九龙拉棺的尽头是谁在等?荒天帝布下的局,难道真要断在你这一代?
叶凡瞳孔微缩。
黑皇说得很随意,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扎进他心里。它知道的远比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化龙池不仅能压制妖化。黑皇继续说,还能帮助圣体蜕变。传说中有几位远古圣体,就是在那里完成最后一重洗礼,成就不灭金身。你不心动?
叶凡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峦。阳光斜照,林间光影斑驳。他的思绪却已经越过千山万水,回到地球,回到那具横渡星空的青铜棺,回到绿铜第一次震动的那一刻。
他一路走来,从不依赖外力。每次突破,都是用命去拼,逆天而行。但现在,身体的变化已经不是单靠意志能完全控制的。如果再拖延,恐怕连压制都会变得困难。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他低声问。
因为每次你靠近禁忌之地,身上那股味道就重一分。黑皇趴在地上,爪子挠了挠耳朵,昨天你站在这里接受传承时,我就察觉到了。这不是简单的血脉交融,是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在借你的身体复苏。
叶凡缓缓吸了一口气。
他想起枯树深处传来的低吼,想起识海中那道模糊的身影,想起绿铜映出的残缺祭坛。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谜团,而他正一步步走进去。
如果我去中州,路上一定会经过很多危险的地方。他说。
那是当然。黑皇翻身坐起,但你现在不去,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等哪天醒来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形态,别说中州,南岭这些妖王第一个把你当异类围杀。
叶凡眼神变冷。
他知道黑皇说的不是假话。今天的共尊仪式看起来圆满,其实已经有好几个老妖王投来审视的目光。他们尊敬的是妖帝因果,不是一个人族少年。一旦他显露出非人特征,这份尊敬随时可能变成敌意。
你为什么认定化龙池可行?他再次追问。
因为我见过。黑皇语气忽然低了几分,不止一个人进去,出来时已经脱胎换骨。也有不信邪的,硬扛着不肯去,最后骨头都被妖气蚀空了。
它停顿一下,盯着叶凡:你不是想活成别人的棋子,也不是甘心被命运摆布的人。但现在,你连自己的身体都快保不住了。还谈什么逆天改命?
叶凡垂下手,指节微微收紧。
他知道黑皇狡猾,擅长设局。但这一次,对方指出的方向,正好和他心里早就产生的念头重合。追寻九龙拉棺的源头,探寻荒天帝遗留的真相,中州本来就是必经之路。
现在,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原因。他必须夺回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你说那池水能洗练血脉。他缓缓开口,如果我去,能不能彻底斩断妖化的根源?
黑皇摇头:不能斩断,只能压制、调和。真正的解决办法不在池水里,而在你怎么驾驭这股力量。化龙池只是给你争取时间,让你有机会把妖和人炼成一体。
叶凡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昨天瞳孔变色的一瞬,想起体内那股几乎挣脱束缚的狂暴气息。
他在赌。每一步都在赌。
但如果连试都不敢试,还谈什么逆天?
中州路途遥远。他睁开眼,路上肯定有埋伏。
所以要快。黑皇站起身,尾巴一甩,趁着南岭刚认你为主,借他们的势力掩护行踪。等风声传开,各方都会盯上你这块活圣体。
叶凡点头。
他明白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刚获得禁地通行权,又有南岭各部名义上的庇护,如果这时悄悄出发,还能避开一些耳目。
你陪我去?他看向黑皇。
黑皇哈哈大笑:我可没说当保镖。我只是告诉你一条活路。去不去,怎么去,全看你自己。
说完,它转身就要跳上石柱。
等等。叶凡叫住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多次出现在我面前?
黑皇停下动作,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我是谁不重要。它淡淡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最终要去哪里。
话音落下,它纵身一跳,消失在祭坛上方的树林阴影里。
风再次吹过,枯叶打着转落在地上。
叶凡站在原地,右手慢慢握紧。掌心传来绿铜的温度,微弱但持续。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袖子遮住的手臂,那里刚刚平复的皮肤下,似乎又有新的躁动在酝酿。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的天空。
夕阳把云层染成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他迈出一步,脚底踩碎了一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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