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撑着地面站起来,左手按在胸口的绿铜上。铜块烫得几乎烧穿衣服,热流顺着手掌蔓延到全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又像在回应某种召唤。他没有回头,身后三人也没有出声,但呼吸都变得困难。前方阶梯尽头的人影仍然静静站着,样子模糊,却散发出一种无法忽略的压迫感,好像整片空间都在向他低头。
他迈出第一步,脚落下的瞬间,空气突然停滞,像是踏进了凝固的泥潭。时间在这里不再正常流动,每走一步,身体就更沉重一分,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拽住他的筋骨,要把他拉进深渊。
“闭眼。”他低声说,“别看他的脸,跟着我的脚步。”
说完,持矛的人咬牙闭上眼睛,另一个人扶着伤员跪坐下来,画符的年轻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股突然出现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叶凡没有再解释,拖着受伤的右臂,一步步向前走。战纹在他皮肤下微微跳动,像疲惫的脉搏,每次跳动都挤出一丝力量,支撑他继续前进。
走了七步,他停了下来。
人影没有动作,也没有气息波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背对众人,帝袍破旧,袖口裂开,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但那股威压没有减弱,反而随着距离缩短更加明显——不是杀气,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碾压,像是蚂蚁仰望天空,明知够不着,仍被它的光芒灼伤。
叶凡把绿铜按得更紧了些。铜块的热度稍微稳定下来,边缘流转着微光,照出脚下石阶的细小裂缝。他顺着光芒看去,发现这些裂缝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按照某种规律延伸,像血管一样连接着上方的空间。他踩着光点前进,走一步停一步,试探着这片区域的底线。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眼前突然开阔。
原本封闭的地宫尽头竟然是一片开阔地方,看不见天空的顶,只有灰蒙蒙的雾气翻滚。地面由半透明的岩石铺成,踩上去能感觉到下面有暗流在缓缓流动。中央立着一棵巨树,树干粗壮得像座山,树皮布满裂纹,枝叶早已枯死,只剩下几根扭曲的残枝伸向虚空。在树根盘绕的地方,一道模糊的身影盘膝坐着,身形虚幻,像是光影凝聚而成。
叶凡瞳孔一缩。
这道影子和阶梯尽头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的帝影虽然没有面容,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古老气息,仿佛从时间开始就存在在这里。他不动,不说话,连呼吸都没有,只有身边环绕着淡淡的道韵,像风吹过水面,荡开无声的涟漪。
“别动。”叶凡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的持矛者。
那人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流出血丝,显然是在硬抗那股威压。叶凡一眼看出问题——妖族血脉天生被更高层次的存在压制,而这道帝影的气息远超寻常强者,哪怕只剩一点残留,也足以让同源血脉跪地臣服。
他伸手点在对方眉心,一缕圣体气血顺势流入经络,暂时封住了几处重要穴道。持矛者身体一软,坐倒在地,喘着粗气,不再挣扎。
另一边,画符的年轻人突然抬手,指尖蘸血,在空中画出一道弯月形状的符文。血光刚成形,就被一股无形力量震散,反冲力把他整个人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黑血,随即昏迷过去。
叶凡皱起眉头。
他早该想到,这种地方不允许试探。任何试图窥探的行为,都会被当作冒犯。
他转头看向古树,目光落在主干上一道深深的裂痕。那痕迹很不自然,边缘参差不齐,走势凌厉,竟然和他不久前施展“裂天手”时留下的掌印轨迹十分相似。他心里一震,但没有轻举妄动。现在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慢慢盘腿坐下,距离古树大约三十步,双手结印,收敛气息,将神识沉入体内。战纹还在隐隐作痛,右掌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刚碰到地面,就被脚下的岩石吸收,激起一圈微弱的波纹,像扔进湖里的石子,扩散开来又恢复平静。
但这涟漪没有完全消失。
它沿着地面悄悄蔓延,最后流向古树根部。那一刻,枯树最底部的一条裂缝里,似乎有极淡的光闪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叶凡察觉到了。
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这棵树还没有完全死去,至少,它的某一部分还在回应外界的变化。而他的血,也许正是触发它的关键之一。
但他不能现在行动。
身后三人都失去了战斗力,他自己也到了极限。右手几乎抬不起来,战纹因为使用过度变得黯淡,裂天手的劲力残留还在经脉里游走,稍不注意就会引发内伤。现在唯一的出路,是等待,是观察,是在这片混沌核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掠过枯枝,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声音很细,却带着某种节奏,像是远古的低语,断断续续,又一直不停。叶凡闭眼倾听,试图从中捕捉信息。开始只是杂音,慢慢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无数身影跪拜在这棵树下,手拿武器,低着头;又有战火烧天,大地裂开,一道身影独自站在树前,对抗漫天敌人……
这些不是幻觉,是记忆的残留。
他睁开眼睛,目光更加清明。
这里不是坟墓,也不仅仅是禁地。它是道源所在,是某种传承的终点,也是起点。而这道帝影,可能是守护者,可能是见证者,又可能……是等待某个特定之人醒来的引路人。
他不知道自已是不是那个人。
但他知道,只要还坐在这里,就还有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
雾气流动的速度似乎变慢了,空气中的粘稠感也在减轻。叶凡发现,那股压制性的威压没有减弱,但他们已经慢慢适应。就像刚进入深海会被水压逼迫,时间久了,身体自然会调整节奏。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臂,伤口还在流血,但肌肉开始恢复知觉。战纹虽然暗淡,却没有断裂,说明根基还在。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就能重新站起来。
就在这时,古树底部那道曾经闪过微光的裂缝,又轻轻震动了一下。
接着,一片枯叶从残枝上脱落,慢慢飘落。
它没有随风摇摆,而是笔直下落,落在帝影膝盖前,正好盖在一枚早已干涸的血迹上。
那一刻,整个空间安静了一瞬间。
然后,帝影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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