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脑海中那道光束的余威未散。孤庙、铜锤、血迹斑斑的手掌——那些画面如利刃刻入神庭,搅得识海翻腾不休。他感到一股无形之力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仿佛万千丝线缠绕思维,越收越紧。
他猛地吸气,舌尖的痛楚已逐渐消退,再难支撑清醒。眼前六块黑曜石板上的文字正疯狂流转,愈转愈急,几乎化作一道旋转的光环。其余人凝立不动,面色变幻不定,有的额角青筋暴起,有的嘴唇微颤低语,显然已深陷幻境,难以自拔。
唯他尚存一丝清明。
往生咒的残意在他识海边缘缓缓流动,如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堤坝,勉强抵御着汹涌的精神乱流。他知道不能再等。方才那一瞬的记忆太过突兀,也太过真实,绝非虚妄。而此刻石室中的异变,正是因那玉简射出的光束与他手中抄录玉简共鸣所致。
他低头看向掌心,血痕未干。开启石门时留下的伤口仍在渗血,一滴鲜红顺着指缝滑落,无声砸在地面。
心头蓦地一动。
此门既以血启,经文为何不可亦以血通?
他凝视中央悬浮的残缺玉简,眼中决意一闪。荒古圣体之血,生而异于常人,曾破诸多禁制、唤醒沉眠阵纹。若这古佛遗篇真藏隐秘,或许唯有此血能触及其髓。
未有犹豫,他五指收紧,掌心伤口再度迸裂,鲜血汩汩涌出。他将手伸向那枚悬空玉简,任热血滴落其上。
第一滴落下,玉简微微一颤。
第二滴触及的刹那,整座石室猛然一震!
嗡——
一声低沉鸣响自地底传来,如远古钟声穿越时空。六块黑曜石板同时迸发幽蓝光芒,表面原本镌刻的古梵文开始扭曲、重组,似被某种力量重新书写。字符脱离石面,于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凝聚成一幅立体图纹——双环交叠,首尾相衔,透出苍茫古老的威压。
叶凡瞳孔骤缩。
正是他在第三块石板底部所见之符!
紧接着,石板表面浮出从未显现的暗纹。新的经文逐字浮现,笔画刚劲凌厉,每一划都似蕴含千钧之力,却又透着涅盘般的静穆之气。这非纯然佛法,亦非单纯炼体术,而是二者交融之迹。
他强忍识海震荡,逐字读去:
“昔有大觉者,行于苦寒之地,肉身冻裂而不堕其志;怒目执杵,碎山镇魔而不失其慈。金刚为骨,苦行为魂,以精血为引,锻不灭金身。”
“三日涅盘,九死还阳,非僧非俗,亦佛亦魔者,方可承此道。”
叶凡呼吸一滞。
这竟是一门融合金刚宗刚猛之力与苦行宗忍修之道的炼体法!名为《涅盘锻体法》,讲究以自身血肉为炉,意志为火,历经一次次毁灭与重生,最终铸就不坏之躯。而修炼前提极为苛刻——须是超越常规修行体系的存在。
非僧非俗,亦佛亦魔……
他心头掀起惊涛。这八字如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久闭之门。他忽然明了自己为何能同时契合两宗气机,为何舍利频频震动,为何老僧所言“古佛两面”令他心神共鸣。
原来真正的传承,并非分裂后的任一流派,而是那完整古佛之道的延续。
而这套经文,似乎一直在等待某个特定之人。
他目光扫过四周,掌律长老仍闭目僵立,脸上肌肉抽搐,显是深陷幻境难以自拔。其余僧人更无反应,连呼吸都变得极浅。整座石室唯他一人清醒,也只有他得见这些新显的经文。
蓝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冷冽而肃穆。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血迹已被衣袖拭净。不可声张。此时若惊动他人,必生纷争。况且这套炼体法虽初现端倪,但后续内容尚未完整,且涉及精血祭炼、魂魄烙印等凶险手段,贸然尝试恐遭反噬。
更重要的是——
他紧盯那幅双环图腾,心头浮起一个疑问:那个在风雨孤庙中以血祭锤的僧人,究竟是谁?那柄布满裂痕的青铜小锤,又为何会在须弥山幻象中出现?两者之间,是否另有牵连?
正自思索,识海忽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一股古老意志察觉到了他的窥探,正欲反击。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额角渗出冷汗。
果然,愈近真相,阻力愈大。
他咬牙稳住身形,强令自己冷静。方才的血祭已引发经文回应,但并未彻底解锁全部信息。或许还需更多代价,或是某种特定仪轨。
他再次望向中央玉简,见其表面已多了一道细小裂痕,正是血液渗透所致。而那裂痕的形状,竟与双环符号的一侧弧度完全吻合。
难道……
他刚欲伸手触碰,忽觉脚下地面微震。石板上的蓝光开始波动,频率渐疾,似将进入下一阶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躁动,恍若有什么正在苏醒。
就在此时,掌律长老的身形轻轻一晃。
睫毛颤动,鼻息加深。
他将要转醒。
叶凡立即收敛气息,退后一步,站回原位,佯装刚从恍惚中恢复的模样。他垂落眼帘,掩去眸中残存的清明之色。
几息之后,掌律长老缓缓睁眼,目光先是茫然,继而转为凝重。他环视四周,见其他僧人仍陷昏沉,眉头顿时锁紧。
“发生了何事?”他低声问,嗓音沙哑。
无人应答。
他自己亦不复记忆。只依稀记得一段经文骤然加速运转,随后便是无边黑暗,无数过往片段眼前翻涌——曾犯杀业、未救之徒、对宗门未来的忧虑……尽数化作枷锁,将他牢牢困缚。
他扶住身旁石板,借力站稳,视线落在叶凡身上:“你可无恙?”
叶凡点头:“方醒。”
掌律长老凝视他片刻,似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但最终只轻叹一声:“这经文……比预想中更为凶险。”
话音未落,石室内的蓝光骤然剧颤。
六块石板上的新经文一闪而逝,重新隐没于原刻文字之下。唯那幅双环图腾仍在空中停留一瞬,方才缓缓消散。
掌律长老瞳孔骤缩。
“方才那是……”
他猛地转向叶凡,语气陡然转厉:“你做了什么?”
叶凡沉默未答。
他未有动作,只静立原地,右手悄然握紧,掌心伤口再度裂开,一滴血珠顺着指节滑下,无声坠地。
血滴砸在玉简边缘,沁入一点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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