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掌心合拢,指尖微颤,仿佛还残留着木雕的粗糙触感。石壁上的人影静立不动,衣袂无风自动。
“你可愿再入轮回,只为渡一个与你无关的人?”
声音不高,却如钟鸣落于深谷,在他心中激起涟漪。他没有睁眼,也未回答。脑海中浮现的,是破庙中那个怒吼“谁要你救”的流浪汉,是他抽搐的身体,是苏醒后仍带着戒备的嘶哑嗓音。
可他还是做了。
不是为了回应期待,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当时,看见那人嘴角泛白,腹中虫动,便自然而然地蹲下了身。
这便是答案。
心念落下,试炼之境骤然变化。
金白光柱崩散成万千光点,如星尘洒落。眼前景象扭曲重组,一座浩大无边的净土缓缓铺展——琉璃为地,通透如镜,倒映星河;空中花瓣自虚而生,每一片都带着低吟佛偈;远处莲台林立,佛陀虚影端坐其上,口吐真言,声震虚空。众生盘膝环绕,面带安详,似已脱离一切苦厄。
极乐世界,圆满无缺。
然而叶凡眉心微蹙。这境界越是完美,越让他感到不对。这里没有风声,没有呼吸,连花瓣落地都无声无息。一切都静止在“好”的一刻,如同凝固的画。
真正的天道,怎会如此?
他记得地狱道中业火焚身,痛彻神魂,却仍有挣扎向上的意志;畜生道里本能侵蚀,混沌蒙昧,但他以慧剑斩妄,重拾清明;修罗道杀意滔天,他拳出如雷,斗字成法;人道百态悲欢,他看尽冷暖,最终明白活着不是为了不死,而是为了不悔。
可这里……没有生,也没有灭。没有因,也不见果。像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梦。
他忽然想起古寺残碑上刻着:“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若一切恒常不变,那便不是道,而是牢笼。
心念刚起,脚下琉璃地面裂开细纹。咔嚓之声蔓延,天花化作灰烬,梵音转为哀鸣,如同万千灵魂同时叹息。端坐莲台的佛陀虚影开始动摇,每一尊口中诵出的佛偈竟各自不同,彼此冲突,相互驳斥。
天地震荡。
就在神识几乎被撕裂之际,体内《道经》自行运转,轮海秘境紫气翻涌,一股清明之力自眉心升起,护住灵台。左臂布条下的青铜碎片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某种古老意志隔着岁月轻轻推了一把。
他福至心灵。
不求通晓佛法,不求证得菩提。他只是想——若有一法,能衍此佛音流转之迹,能推演这生灭更替之序,是否便可触及其真意?
念头一起,神识悄然变化。他以“皆字秘”为引,将自身意识化作推演之力,模拟佛偈落下时天地共鸣的轨迹。
一念起。
神识如丝,缠绕在一句佛音之上,逆向追溯其生成之序。
二念续。
他发现每一句佛偈出口,空间便轻微扭曲,仿佛不是声音传播,而是法则本身在震动。而每一次震动,都有微不可察的世界在生灭。
三念合。
他尝试以“皆字秘”的包容万象之意,去复现这种震动。如同溪流模仿江海之势,虽形不同,但势可追。
刹那间,周身气血随佛音同频跳动,肉身如钟,发出低沉嗡鸣。皮肤表面泛起淡淡金光,与空中残存佛韵共振。
他看见了。
在那无数矛盾佛偈交击之处,藏着一丝极细微的规律——生即是灭,灭即是生。并非先后,而是同时。就像灯火燃起之时,也正是烛油消减之刻。所谓永恒,并非停滞,而是不停歇的流转。
这才是“天道”。
不是高居九天的主宰,也不是永享安宁的归宿。它是生灭本身,是变化之律,是万法运行背后那不可言说却又真实存在的秩序。
他的呼吸渐渐放缓,心跳与某种宏大节律同步。仿佛血在模仿星辰运转,息在呼应宇宙开阖。
空中虚影仍在争辩,但已无法动摇他分毫。他不再去分辨对错。真正的佛法不在言语之中,而在言语之外的默然运转里。
此时,胸中那枚古佛舍利剧烈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次次撞击着心脉,如同叩门。
叶凡仍盘坐不动,双目紧闭。淡金色光晕笼罩全身,与残余佛音交织,形成圈圈涟漪。
忽然,所有佛影齐齐静止。
争辩戛然而止。
整个净土陷入死寂。
下一瞬,所有虚影同时转向他,目光如实质般压来。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一股无形的考验降临——比前五重更加深邃,直指存在本身。
叶凡喉咙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右手指尖猛地一抽,仿佛被什么力量刺入,整个人剧烈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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