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土掠过断墙边缘,叶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走出十步后那句低语落下,身后两名太玄弟子怔在原地,而他已经拐入山道转角,身影迅速被残烟遮蔽。他没有回拙峰,也没有走向山门大路,反而借着巡逻弟子换防的间隙,贴着崖壁阴影疾行,一路深入后山腹地。
葬剑谷到了。
荒草没膝,碎剑遍地,锈迹斑驳的铁刃插在岩缝中,像是无数指向天空的控诉。谷口立着一块裂开的石碑,上书“禁入”二字,字迹已被风雨磨得模糊。叶凡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一道浅痕——那是黑皇留下的暗记,三道斜划,末端带钩,与寻常符纹不同,是源术中极隐秘的引路标记。
他手掌按地,轮海微震,一丝源力渗入土层。地下传来沉闷的嗡鸣,仿佛有东西正在苏醒。
封印石就在前方三丈处,是一块刻满镇压符文的黑岩,高逾两丈,压在一截断裂的地脉之上。此地阴气浓重,连虫鸣都绝迹,正是太玄先辈埋骨之所,因怨念积聚而被封死多年。
叶凡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掌心画出一段残缺源纹。这是他在紫山所得古卷中参悟出的一式破阵法门,虽不完整,但配合青铜碎片的气息,足以撼动陈旧封印。
他猛然将手拍向黑岩。
轰!
石面炸开蛛网状裂痕,一道幽光自缝隙喷涌而出,带着腐朽与不甘的波动。地底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随即归于寂静。封印松动了。
就在此时,谷口阴影里走出一人。
李若愚拄着断帚,站在枯树之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用帚尖在地面轻轻一划。泥土翻起,显出一道扭曲的符线,瞬间扰乱了远处巡查弟子腰间阵盘的灵光。
叶凡回头。
老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身影融进夜雾,再未回头。
叶凡不再犹豫,一脚踹开残石,露出下方幽深地道。冷风从洞口吹出,带着铁锈与陈年骨灰的味道。他纵身跃入,身后封印缓缓合拢,掩盖了所有痕迹。
地道蜿蜒向下,壁面布满古老刻痕,记录着太玄某位先祖的陨落之因。叶凡无暇细看,只凭源术感知方向,一路向西。体内经脉仍在隐隐作痛,四极初开的反噬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针在肺腑间穿刺。但他不能停。
半个时辰后,他破土而出,已在太玄山脉外围。
天刚蒙蒙亮,远处三十六峰轮廓清晰可见。他藏身于一片乱石坡后,取出水囊润了口干裂的嘴唇。就在这时,一阵喧哗自南面传来。
几名散修模样的人围在路边告示牌前,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昨夜太玄主峰大战,有人杀了摇光圣子亲传,还打伤吞天魔功传人!”
“不止,通缉令已经发到东荒各城。叶凡,十九岁,荒体,金发,左臂有不明烙印,擅源术与近战搏杀,悬赏千斤源矿,活捉者另赐古经残卷!”
“啧,这可不是普通叛逃,是直接跟两大圣地对着干啊。”
叶凡缓缓放下水囊,眼中没有波澜。他知道,从他离开废墟那一刻起,这条路就已经无法回头。
他撕下外袍一角,裹住左臂,又抹了些泥灰在脸上,压低帽檐,混入一群赶早市的樵夫之中。源术运转,气血波动被悄然调频,模仿出炼体境中期的寻常气息。胸前的青铜碎片贴着皮肤,压制着圣体金血特有的光辉。
他沿着小路绕行雷击林。
这片林子曾遭天雷多次轰击,树木焦黑,枝干扭曲如鬼爪。地下积存着残余雷力,寻常修士不敢久留。可对精通源术的叶凡而言,这里反而是绝佳的伏击场。
他刚踏入林中不久,便察觉三股气息逼近。
三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步伐沉稳,灵气外放,皆是化龙境初期。为首者手持铜环刀,冷声道:“小子,别跑了,你身上有源阵追踪印记,逃不出十里。”
叶凡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右手悄然按在地上。
“我们不想杀你,只想拿赏。”另一人道,“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受点罪。”
叶凡忽然一笑。
下一瞬,他掌心发力,源术引爆地下积雷。
轰!轰!轰!
三处焦土同时炸开,紫色电蛇窜出,缠上三人双腿。他们惊叫着后退,灵气紊乱,铜环刀脱手飞出。叶凡趁机腾空而起,踏着断木飞跃林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身后传来怒吼与哀嚎,但他已奔出数里。
他不敢停留,一路向西疾行。日头升高,荒野渐广,村落稀少,天地间只剩下风声与脚步声。
直到正午时分,他才在一处断崖边稍作喘息。
他靠在石壁上,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来,被他强行咽下。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突破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因连续催动源术而再度撕裂。他解开衣襟,胸口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显然是内腑受损。
他取出干粮啃了几口,正欲起身,忽见天边一道流光掠来。
一艘小巧飞舟悬停于断崖上空,舱门未开,只投下一枚玉符。符箓落地,自动展开,浮现几行字迹:
“姐说,别死在路上。”
短短七字,再无其他。
叶凡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伸手拾起玉符。入手温润,内里藏着一道极精妙的符箓,能短暂遮蔽天机感应。他将其贴于胸前,与青铜碎片并置。
飞舟调头远去,很快化作天际一点微光。
他不知道姬皓月是否知情,也不知道这枚玉符背后有多少挣扎与权衡。但他清楚,这一路上,能活下来的每一刻,都不是侥幸。
他重新上路。
傍晚时分,他进入一片荒漠。
黄沙覆盖大地,寸草不生,唯有干涸河床如巨兽脊骨横亘其间。他沿着河床前行,脚步沉重。反噬越来越严重,每走一步,经脉就像被砂纸反复摩擦。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必须找个地方疗伤。
可就在此时,头顶天空忽然亮起一点红芒。
千里追魂灯。
摇光圣地老祖的一缕神念降临,虽不能久驻,却以秘法点燃此灯,悬于百里高空,持续锁定他的方位。红光如眼,俯视大地,任何气息波动都会被捕捉。
叶凡咬牙,强忍疼痛,在沙地上设下虚影陷阱。
他以源术捏出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沙偶,注入微量气血,再用布条绑上一件沾染金血的旧衣,置于干涸河道中央。随即自己潜入地下沙层,顺着河床地脉盲区爬行,避开灵气流动密集区。
追兵果然中计。
半个时辰后,数道身影自天而降,围住沙偶。其中一人怒喝:“狡猾!是假的!”话音未落,沙偶炸开,残留雷力爆发,逼退众人。
叶凡在地下缓缓爬出,唇角渗血,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眼神依旧锐利,盯着西方天际那片昏黄的云层。
西漠。
那里有答案。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知道,只有往前走,才能打破这层层围困的命运。
他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尘,继续西行。
沙粒钻进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但他已习惯。
远处,新的追兵正在集结,旗帜隐约可见,来自不同势力。通缉令传遍东荒,他的名字已成为猎物代号。
他没有回头。
荒漠尽头,一轮残阳低垂,像一枚烧尽的铜钱。
他抬起脚,踩进更深的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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