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胡大哥,我进去看看。”湄若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沸水里的冰,瞬间压下了底仓入口处的嘈杂。
她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没急着往下走,只是抬眼看向胡八一,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笃定。
这举动落在旁人眼里,或许是犹豫,可胡八一心里门儿清——湄若这是在给他递台阶。
阮黑刚才跟胖子吵得脸红脖子粗,一口一个“船规”“海鬼”,把气氛搅得像团乱麻,说到底,还是不服他这个临时领队。
湄若这话,明着是自己要进去,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听胡八一的,旁人也得掂量掂量。
胡八一心里暖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跟你一起。”
他知道湄若的本事,真论身手,这里没人能比得上。
可他就是不放心,无关能力,只因为是一路同生共死的妹子,这份关心藏在骨子里,抹不掉。
湄若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一股混杂着海水腥、木头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猛地涌了出来,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人的肺,呛得胖子直咳嗽,多玲更是捂住了鼻子,眼里泛起泪花。
“娘的,这味儿比关东军要塞的尸臭还冲!”胖子嘟囔着,却还是拎起地上的消防斧,往胡八一身边凑了凑,“老胡,我跟你俩一起,总不能让妹子一个人打头阵。”
阮黑脸色发白,刚想拦,多玲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师父,甜角……甜角跑里面去了。”
她怀里的空笼子晃了晃,阮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罢了罢了,要死一起死,我跟你们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胡八一打开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在底仓里扫出一道道亮痕。
脚下的铁梯锈得厉害,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散架。
湄若走在最前面,棉质的裤脚蹭过梯阶上的蛛网,留下一片白痕,她却浑不在意,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
下到底仓,才算看清这里的全貌。
空间比想象中逼仄,堆着半腐的木箱,铁桶东倒西歪,墙角的蛛网厚得能当棉絮。
最显眼的是挂在横梁上的布条,红的黑的,像一条条吊死鬼的舌头,上面用不知道什么血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看着就瘆人。
“这啥玩意儿?画符画成鬼画符,糊弄谁呢?”胖子用斧子挑了挑布条,那不条一碰,簌簌往下掉灰,“我看呐,当年这船主是碰上假神婆了,花冤枉钱买罪受。”
胡八一没说话,只是用手电仔细照那些符号,眉头越皱越紧。
她可是有着符咒传承的人,可这种既不像道家符咒、又不像南洋降头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见。
湄若却没怎么在意那些布条,她的目光落在底仓深处的阴影里。
刚才在上面时,神识扫过这里,就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植物气息,不像海上该有的东西。
此刻站在这里,那气息更清晰了些,带着点潮湿的腥甜,像是某种呼吸。
“小心脚下。”湄若提醒了一句,刚要往前走,就听见多玲一声轻呼:“呀!甜角!”
手电光立刻打了过去——只见墙角的木箱后,一只灰扑扑的小耗子探出头,正是多玲的宠物鼠。
小家伙大概是被刚才的动静惊着了,缩在箱子缝里瑟瑟发抖。
多玲顾不上害怕,踮着脚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耗子捧进手心,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先笑了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把你弄丢了。”
胡八一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是小题大做”的意思。
胖子咧嘴一笑,刚要开嘲讽,角落里突然传来“咕噜”一声轻响。
是个玻璃瓶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正顺着仓板的斜坡慢慢滚,最后撞在铁桶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底仓里格外刺耳,胡八一瞬间警戒,胖子也把消防斧横在了胸前,呼吸瞬间屏住。
多玲吓得抱着耗子往湄若身后藏,阮黑更是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来了……海鬼来了……”
湄若却依旧平静,她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那只空瓶子。
瓶身上还贴着模糊的标签,像是某种洋酒。她对着光看了看,瓶底沾着点褐色的残渣,没什么特别。
“别自己吓自己了。”她把瓶子轻轻放回原地,声音清清淡淡,“多半是海风从缝隙灌进来,吹得东西动了。”
话音刚落,底仓最深处突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声音很慢,很有节奏,像是水滴落在铁皮上,可仔细听,又带着点黏糊糊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舔舐湿漉漉的表面。
阮黑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指着深处的黑暗,手都在抖:“听!听到了吧!是海鬼!它醒了!当年那些英国人……就是这么被拖走的!”
胡八一皱紧了眉,手电光猛地打向声音来源处,光柱所及之处,只有堆得高高的木箱。
他刚要抬脚往前走,手腕却被湄若拉住了。
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轻。胡八一回头,看见湄若冲他使了个眼色,下巴往左边的墙角抬了抬。
胡八一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手电光扫过,心脏猛地一缩——那里靠着一具干尸!
尸体缩在墙角,穿着破烂的衣服,皮肤干硬得像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最吓人的是它的嘴,张得老大,像是死前发出过无声的尖叫。
“这应该就是那些英国人了。”湄若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胡大哥,你们小心点。”
她不是自大的人,虽然能确定没有什么“海鬼”,可这具干尸死得蹊跷,加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植物气息,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在这种鬼地方。
胡八一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示意胖子护好多玲和阮黑,自己则和湄若慢慢往前走站着,手电光在黑暗中警惕地扫来扫去。
“滴答……滴答……”
那声音还在响,像是催命的钟摆,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底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灰尘落下的声音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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