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下稍安,转去船尾。银杏和春桃已布好酒菜。十三娘细心,只备了不易醉人的果酿,言及行船途中安全为重。谢玄对此安排甚是满意,吩咐春桃二人稍后约束好孩童,莫要在查验时乱跑。
酒过一巡,任长卿忽道:“你说,我俩这般时常饮酒,日后会不会得酒精肝?”
谢玄一口酒噎在喉间,没好气地放下酒杯:“败兴的家伙!还让不让人喝了!”他盯着杯中物,犹豫片刻,又自我安慰道:“应…应当不会吧?这酒纯粮酿造,又无添加剂,咱们也不是日日豪饮…”说完,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他仰头豪饮一杯,继而大口吃肉,喝道:“爽快!”
任长卿被他这番操作逗得大笑不止。
正笑闹间,一声女子的惊叫自船舱方向骤然传来!两人笑容一僵,同时辨认出那是银杏的声音!当即撂下酒杯,疾奔而去。
舱内情形混乱:阿宝、赵大、钱二正与两名陌生汉子缠斗,拳风呼啸;李延年手持木棍,将吓得哭泣的银杏和一旁安慰她的春桃护在身后;船老大和伙计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连声劝着“误会”;后方,田氏和李氏更是怒发冲冠,一个抡着擀面杖,一个举着锅铲,气势汹汹地赶来,口中嚷着:“哪个杀才敢欺负我们家银杏姑娘!”
船老大见任长卿二人赶来,如见救星,慌忙拦住:“公子!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任长卿见对面两人腰间朴刀并未出窍只是用拳脚和阿宝交手,其情状不似作伪,沉声道:“阿宝,先住手!”
阿宝闻声,虚晃一招,与对方各自退开,依旧怒目而视,气息微喘。赵大、钱二也退至阿宝身旁。对方两名汉子亦是满面怒容,手已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任长卿与谢玄交换一个眼神,注意到对方未动兵刃,心下稍定。
“究竟何事?”任长卿冷声问。
船老大抹了把汗,急忙解释。原来那两位是漕帮弟兄,上船查验货舱,恰逢银杏在内寻找茶叶。舱内狭窄,漕帮汉子转身时,腰间刀柄不慎碰触到背对他们的银杏的臀部。银杏受惊尖叫,阿宝等人闻声赶来,不问青红皂白便动了手。
阿宝不服:“若非轻薄,姑娘何至惊叫?”
漕帮一人闻言大怒:“黑厮!若非我兄弟手下留情,尔等早已见血!还敢血口喷人!”说着,两人“锵”地一声将佩刀拔出半截,寒光逼人。
阿宝面色一凝,气氛再度紧张。
“够了!”任长卿高声喝止,看向漕帮二人,“二位,可否详细说说?”
那两人转头看来,目光扫过任长卿,最终落在谢玄脸上。刹那间,双方俱是一愣!那两名漕帮汉子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谢玄,脸上写满了惊疑与不确定。谢玄和任长卿也紧盯着那两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任长卿暗拉谢玄衣袖,示意他回神,眼下先解决麻烦。
任长卿轻咳一声,又问银杏及其他在场之人,皆无人看清确切情况。正僵持间,一个怯生生的童声响起:“我…我看见了…”
众人望去,是田娘子家的小子铁锤,正捧着块炊饼,吃得满脸碎屑。
谢玄蹲下身温和道:“铁锤,你看见什么了?告诉公子。”
铁锤咽下饼,小声道:“我饿了,来找饼吃…看见那两个大哥哥转身,刀把子…碰了一下银杏姐姐的屁股…银杏姐姐就叫了…”
真相大白!田娘子气得揪住儿子耳朵:“你个馋痨!怎不早说!看我不打死你!”铁锤哇哇大哭:“我害怕嘛!他们打起来我就躲着了…娘,我饿!”“饿啥饿!一个时辰前你不是刚吃过吗”
一场乌龙,引得众人哭笑不得。
任长卿令春桃带银杏下去休息,又让阿宝等人向漕帮兄弟赔了不是。
谢玄掏出五十两银子给船老大,让他靠岸代向漕帮致歉,并邀请那两位漕帮汉子:“一场误会,不打不相识。二位兄台,可否赏脸共饮一杯,化干戈为玉帛?”
那两名汉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船尾桌前,酒菜重新布上。屏退左右后,四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妙而安静。
谢玄举杯:“先干一杯,再叙话如何?”说罢一饮而尽,随即看似无意地叹道:“此酒虽好,却不及啤酒爽快。”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两人浑身剧震,手中酒杯几乎拿捏不住!他们猛地抬头,眼睛死死盯住谢玄,声音因极度激动而颤抖:“谢…谢玄?谢二哥?!”
谢玄亦是拳头紧握,眼眶发红,颤声回应:“谢飞?陈立?!”
任长卿在一旁,亦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故友重逢,惊喜交加!三人猛地站起,紧紧拥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互相捶打着,语无伦次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反复确认着这不是梦境。
任长卿(此刻身体是陌生的)张开手臂,一时竟有些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加入。
陈立泪眼朦胧地瞥见他,不耐烦地挥手:“你谁啊?边儿去!没见我们兄弟重逢吗?!”
谢玄见状,忍不住偷笑。
任长卿:“……”(好你个谢玄!等到了汴京,定要让你去庄学究那儿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谢玄被任长卿幽怨的眼神看得一哆嗦,赶紧止住笑,对谢飞、陈立道:“你们再仔细看看,猜猜他是谁?”
谢飞、陈立狐疑地打量着任长卿,实在认不出。
任长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在下,任长卿。”
场面再次静止。
陈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任…任长卿?任大海?!” 谢飞也傻了:“大海?!真是你?!”
“是我!飞哥!老二!”任长卿的眼泪也终于落下。
四人再次红着眼圈抱作一团,又哭又笑,所有的震惊、狂喜、心酸与漂泊无依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宣泄而出。船尾桌前,酒菜重新布上。屏退左右后,四人相对而坐,气氛不再是之前的轻松调侃,而是一种夹杂着激动、审视和难以置信的沉默。河风拂过,吹得烛火摇曳,光影在四人年轻却都已刻上风霜的脸上明明灭灭。
谢玄再次举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第一杯,什么都不为,就为……咱们四个还能活着碰上!” 四人无言,重重碰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烧起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滚烫。
任长卿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扫过谢飞和陈立明显粗糙了许多的面庞和带着伤疤的手背,沉声开口:“现在没外人了。飞哥,立哥,说说吧,你们俩……穿过来多久了?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到的漕帮?我看你们这身手气度,可不是一般帮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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