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月无垢的咆哮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歇斯底里的狂怒，在焕发着勃勃生机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他站在不断崩裂、光芒急剧黯淡的祭坛中心，周身原本汹涌澎湃的漆黑能量，此刻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剧烈地蒸发、消散！
他精心策划千年，献祭了无数生灵，眼看就要成功的宏图伟业，竟然……竟然被这个他一直视为棋子、从未放在眼里的“替身”……以这样一种绝对碾压的方式，强行中断了！
那温暖而浩瀚的翠绿神光，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法则之力，对他这种依靠吞噬、掠夺和毁灭而获得的力量，形成了天然的、无法抗拒的克制！他的祭坛，他的死气，他的一切阴谋，在这纯粹的生命与创造之力面前，都显得如此污秽、如此不堪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月无垢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空中那道神圣不可侵犯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素婉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都要与我作对！都要毁我大道！”
他猛地抬头，状若疯魔，双手疯狂结印，试图榨干自己最后一丝本源，重新点燃祭坛：“我不服！天道不公！凭什么你们生来便是神只，受天地眷顾！凭什么我就要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我不服！！”
更加粘稠、更加污秽的漆黑能量，混合着他燃烧生命精元产生的血气，如同垂死凶兽的最后一搏，从他体内喷涌而出，注入脚下摇摇欲坠的祭坛！祭坛中央那搏动的黑色晶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再次勉强亮起暗红的光芒，数道更加粗壮、蕴含着毁灭意志的能量触手，如同濒死的毒蟒，疯狂地抽向空中的云芷！
他要拼死一搏！
就算死，也要拉上这个毁了他一切的“春神”陪葬！
然而——
面对这垂死的反扑，云芷（或者说，此刻主导这具身躯的春神句芒）金色的眼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那是一种超越了世俗情感的、属于至高神只的绝对平静与……怜悯。
是的，怜悯。
如同人类俯瞰蝼蚁挣扎般的……怜悯。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攻击的姿态。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周身流淌的翠绿神光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柔和却坚不可摧的领域。
那几道蕴含着月无垢最后疯狂的能量触手，在闯入神光领域的瞬间，就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悄无声息地被同化、净化，化为了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反哺着这片刚刚复苏的大地。
“徒劳。”
空灵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清晰地压过了月无垢疯狂的咆哮，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云芷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萦绕着柔和却蕴含着无上伟力的翠绿光华，轻轻指向下方祭坛上那个癫狂的身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只是……一种无形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规则”之力，随着她这一指，悄然降临。
“咔嚓……咔嚓嚓……”
月无垢脚下，那由无数珍稀材料筑成、蕴含着诡异力量的古老祭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祭坛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随即如同烧尽的灰烬般，寸寸剥落、湮灭！
“不！我的祭坛！！”月无垢惊恐地发现，自己与祭坛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切断！他周身翻涌的漆黑能量失去了根源，如同无根之萍，开始剧烈地波动、溃散！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翠绿的神光，如同温暖的阳光，开始照耀在他的身上。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月无垢喉咙中爆发出来！
那温暖的神光，对于他这种早已将灵魂出卖给黑暗、依靠怨念和毁灭存在的存在来说，无异于最残酷的酷刑！他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冒起滚滚黑烟！皮肤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变得焦黑、干裂！那感觉，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在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刺入，灼烧着他的血肉，净化着他污秽的灵魂！
“滚开！滚开啊！”月无垢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那无处不在的神光，但一切都是徒劳。他越是挣扎，神光对他造成的伤害就越是剧烈！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暴露在烈日下的寒冰，正在飞速地消融、蒸发！
他试图遁逃，却发现四周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壁垒封锁，将他牢牢困在这片神光笼罩的绝地！
绝望！
前所未有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苦心经营千年，算计了所有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牺牲，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败了……
一败涂地！
而且……是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毫无悬念！
在绝对的力量和位格压制面前，他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疯狂野心，都成了可笑的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月无垢瘫倒在不断碎裂的祭坛废墟上，身体蜷缩，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他的气息迅速衰败，周身黑烟越来越淡，显露出下方那具正在快速失去生机、变得干瘪丑陋的躯壳。
他怨毒地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空中那道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身影，嘶声道：
“为什么……总是你……坏我好事……”
云芷（句芒）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如同注视着一场即将落幕的悲剧。她没有回答，或许，在她看来，这个问题本身，就已经毫无意义。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月无垢的疯狂计划，在彻底觉醒的春神面前……
被彻底碾压！
宣告破产！
祭坛，在他脚下，化为了齑粉。
而他本人，也在纯净神光的持续净化下，气息奄奄，走到了疯狂的尽头。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春风拂过新绿草芽的细微声响，和月无垢那越来越微弱的、充满不甘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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