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瀑的余威在星舰护盾上荡漾开最后几圈涟漪,终归于平息。舰桥内灯光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只余急促的警报声提醒着方才的凶险。
“护盾能量损耗超过百分之四十,部分外部传感器过载损毁。”晴岚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比平时稍快,“不建议再次承受同等强度的直接冲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屏幕上那翻滚不休的雷海,以及更深处那若隐若现的青碧符文。希望就在眼前,但通往希望的道路却布满了毁灭的荆棘。
“林凡,刚才那是……”叶灵均看向林凡,美眸中带着询问。最后时刻林凡以离火化雷光沟通雷瀑的举动,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此地的雷霆,并非纯粹的死物。”林凡沉吟道,目光深邃,“它有其‘意志’,或者说,有其运行的深层法则。纯粹的对抗,只会引来更猛烈的反击。需以同源之力示好,以静制动,方能窥得一线生机。”他方才的尝试,正是运用了艮山之“止”来稳固防御,又以离火之“光雷”进行引导,初步验证了这条思路。
然而,没等他们制定出更详细的策略,一直紧盯着雷域、周身电弧不受控制跳跃的雷烈,猛地发出一声低吼:
“我受不了了!这雷霆在呼唤我!让我去!”
话音未落,他竟不等林凡命令,身形化作一道疾电,猛地冲出了舰桥隔离门,直接投身于外部狂暴的虚空之中!
“雷烈!”叶灵均惊呼。
“这个莽夫!”石鸢也皱紧了眉头。
林凡眼神一凝,却并未立刻阻止。他感知到雷烈并非完全失去理智,而是其体内传承的雷霆血脉与这片雷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种源于本能的渴望驱使着他。或许,这并非完全是坏事。
只见雷烈悬浮于星舰前方,面对浩瀚雷海,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张开双臂,仰天长啸!他全力运转家传雷法,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电光,如同一个微型的雷核,试图与整个雷域建立连接。
他的举动,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
轰隆隆——!
霎时间,方圆万里的雷云如同被激怒般沸腾起来!不再是随机劈落的雷瀑,而是无数道粗细不一的紫色雷霆,如同拥有了生命的目标,从四面八方朝着雷烈疯狂攒射而来!那景象,宛如天地间降下的雷霆牢狱,要将他这个胆敢挑衅的渺小存在彻底湮灭!
“不好!这是雷劫!”林凡瞬间明悟。这片雷域将雷烈的主动引雷视作了一种“渡劫”行为,降下的正是其法则层面的考验,威力远比之前的随机雷瀑更集中、更恐怖!
雷烈身陷万千雷光之中,银白色的护体雷罡只支撑了不到一息便轰然破碎。他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在狂暴的雷霆中被撕扯、灼烧,肌肤焦黑,鲜血刚从伤口渗出便被蒸发。
但他没有退缩,眼中反而燃烧着疯狂与执着的光芒。他拼命吸收着轰击在身的雷霆之力,试图以此锤炼己身,突破瓶颈。然而,此地的雷霆过于霸道,毁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吸收和转化的极限。照此下去,不出十息,他必将形神俱灭!
“不能让他硬抗!”林凡当机立断,“薪火远征号”无法闯入这种集中性的雷劫区域,否则连同整艘星舰都会成为雷劫的目标。
他必须亲自出手!
“你们稳住星舰,我去带他回来!”林凡交代一句,身影一晃,已出现在星舰之外。他没有像雷烈那样张扬地引动力量,而是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艮山鼎纹的力量在体内默默运转,使得他仿佛化作了一块在雷海中沉浮的顽石,虽受冲击,却根基稳固。
他一步步走向雷光最密集的区域,动作看似不快,却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雷霆的正面轰击,实在无法避开的,便以包裹着厚重艮山之力的手掌轻轻拨开,或是凭借强横的肉身硬抗下来。他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动静之间,尽显“止行之道”的奥妙。
然而,越靠近核心,雷霆的威力与密度越是惊人。那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更夹杂着直透灵魂的“震骇”意念,试图瓦解他的意志,让他心生恐惧,不战自溃。
林凡谨守本心,如同擎天峰般岿然不动。同时,他仔细观察着雷烈的状态和周围雷霆的变化。
“不对……”林凡眉头微蹙。他发现,轰击雷烈的雷霆虽然狂暴,但在那无尽的毁灭紫光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碧之色。这青碧色的雷霆并未带有毁灭意味,反而在触及雷烈焦黑的伤口时,会留下一丝微弱的生机,延缓着他的崩溃。
“毁灭中的生机……震雷的真意,并非单纯的破坏,而是破而后立,惊而后醒!雷劫,既是考验,也是洗礼!”
明悟此点,林凡不再仅仅想着将雷烈强行带出。他需要引导雷烈,也引导自己,去主动捕捉、接纳那毁灭中蕴含的一线生机!
他并指如剑,混沌元力流转,这一次,同时调动了离火鼎纹的“光雷”亲和与玄冥鼎纹的“感知”之力。一道细微的、融合了光明与幽深意境的意念,如同灵蛇般探出,不是去对抗紫色劫雷,而是精准地缠绕向其中一道一闪而逝的青碧雷光!
“雷烈!收敛狂躁,静心感悟!感受那雷霆中的生之意!”林凡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直接传入雷烈近乎混乱的识海。
与此同时,林凡引导着那缕捕捉到的青碧雷光,缓缓渡向雷烈。
正处于崩溃边缘的雷烈,听到林凡的声音,猛地一个激灵。他强行压下血脉中的躁动与痛苦,依言收敛心神,尝试去感知。
当那缕微弱的青碧雷光融入他身体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与生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那被毁灭雷霆灼伤的经脉与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新生!虽然过程依旧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但那不再是纯粹的毁灭,而是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淬炼!
“哈哈哈!我明白了!痛快!!”雷烈猛然睁大眼睛,狂笑出声,这次不再是鲁莽的冲动,而是带着明悟的豪迈。他不再被动承受,也不再盲目吸收,而是开始主动在狂暴的雷劫中,寻觅、捕捉那丝丝缕缕的青碧生机之雷!
林凡见状,心中一定。他也开始以自身为引,在这雷劫边缘,主动吸引雷霆,并运用刚刚领悟的方法,于毁灭中捕捉生机,锤炼己身。他的混沌元力在雷霆的洗礼下,变得更加精纯、灵动,对“震”卦那动荡中求平衡、毁灭中蕴新生的意境,有了飞速的理解。
星舰上,众人看着雷海中那两个身影,一个在核心处狂放地引雷淬体,一个在外围沉稳地漫步悟道,都屏住了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那集中轰击的雷劫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者说是认可了渡劫者的意志与能力,开始缓缓减弱、消散。
雷烈浑身焦黑与新生肌肤交织,模样狼狈,但气息却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眼神锐利如电,显然获益匪浅。
林凡周身气息更加内敛,眸中雷光一闪而逝,对震雷鼎纹的感应变得无比清晰。
他望向雷域深处那青碧符文的方向,知道,经过这场意外的雷劫洗礼,通往震雷鼎纹的道路,已经在他心中铺就了大半。
下一步,便是主动进入核心,直面那生灭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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