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光线依旧灰白,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更厚的尘埃,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灵堂内,柳秀秀脚下那滩暗红的血泪范围又扩大了一圈,如同不断滋生的怨念沼泽。她悬浮的身影周围,黑红色的煞气波动愈发明显,引魂铃偶尔自主发出的“叮”声,也变得更加急促,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催促意味。
林辰的状况看起来更糟了。一夜的主动探索让他精神透支,眼底的血丝几乎连成一片,左臂的青黑色已然蔓延至小臂中部,皮肤下黑气的流转带着一种黏滞感,散发出的寒意让棺材内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他甚至需要刻意控制呼吸,以免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霜。
“不能再这样硬探了,”叶知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语气坚决,“你的精神会先撑不住的。”
“但时间不等人……”林辰声音沙哑,他尝试动了动左手手指,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麻木和更深沉的刺痛,“那老妪灌哑药的记忆非常清晰,说明这是她极深的怨念节点之一。我隐约感觉到,后面还有更关键的……关于她父亲,关于那个‘魂楔’。”
他顿了顿,看向叶知秋和王胖子:“我需要换个方法。不是强行‘读取’,而是尝试……‘共鸣’。”他抬起右手,轻轻握住那枚银簪,“既然煞气同源,或许可以借助左臂这玩意儿,去感应簪子里最强烈的情绪波动点,像调收音机一样,而不是直接拆开看电路板。”
这无疑又是一次冒险。借助不稳定且充满恶意的煞气去共鸣,无异于玩火。
“太危险了!”王胖子反对,“辰哥,你这手现在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呆坐着等死更危险。”林辰扯了扯嘴角,“胖子,等下我要是表情不对,或者这手开始冒黑烟,你就使劲掐我人中,往死里掐。”
说完,他不等两人再反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将精神力直接探入银簪,而是全力催动左臂内那冰寒刺骨的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其一丝微弱的波动,缓缓覆盖上银簪的表面。
瞬间,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冰冷与怨念顺着接触点反冲回来!左臂的煞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泥潭,剧烈翻腾!林辰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林辰!”叶知秋紧张地抓住他的右臂。
“没……事……”林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全力维持着那脆弱的共鸣连接。杂乱的情绪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的意识——绝望、愤怒、不甘……而在这些混乱的洪流中,几个特别尖锐的“浪头”格外清晰:
……被拖行时,眼角瞥见廊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柳老根!)被两个家丁死死按住,嘴巴被堵住,老泪纵横,眼中是无尽的痛苦与哀求……
……棺材合拢前,听到外面王道士尖利的念咒声,以及父亲(柳老根)发出一声极其短暂、仿佛被强行扼住的凄厉惨嚎……
……无尽的黑暗与窒息中,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与自己血脉相连、却充满痛苦与禁锢意味的冰冷力量,如同枷锁般缠绕着自己的魂魄,迫使自己朝向某个方向(新郎棺!)……
“魂楔……真的是用她父亲……炼的!”林辰猛地睁开眼,瞳孔因震惊和愤怒而收缩,“他们……他们当着她的面……不,是在她濒死的时候,用她父亲的魂魄……活活炼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这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残忍!不仅仅是谋杀,是强迫冥婚,更是利用至亲之魂进行最恶毒的诅咒与束缚!这彻底践踏了人伦底线!
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左臂的煞气几乎失控,青黑色猛地向上窜了一小截,冰寒气息爆发,棺材内壁甚至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冷静!林辰!”叶知秋低喝,用力按住他颤抖的肩膀。
王胖子也吓坏了,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黑衣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棺材旁。她伸出那柄黑色的尺子,快如闪电地点在林辰左臂肩窝下方某处。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尺子上的符文微光一闪。林辰只觉得左臂那狂暴的煞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闸门暂时阻断,翻腾的势头猛地一滞,虽然冰寒和刺痛依旧,但至少不再继续恶化。
“情绪不稳,煞气反噬。”黑衣女人收回尺子,声音依旧沙哑平淡,“欲控其力,先定其心。”
林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她:“谢……谢谢。”
黑衣女人没有回应,目光扫过他的左臂和银簪:“魂楔既明,目标乃定。下一步,需寻符箓弱点,或替代之‘器’。”
她的话提醒了众人。知道了“魂楔”的真相,目标更加明确——破坏符箓,释放柳老根魂魄。但如何安全地做到?
“白天规则相对宽松,我们或许可以再仔细搜查一下灵堂,特别是新郎棺附近,看看有没有关于那符箓的线索,或者……有没有其他能代表陈玉书或陈府罪证的东西,可以作为‘血债血偿之契’的‘器’。”叶知秋提议。
这个建议得到了认同。寸头男和小瑶负责警戒和策应,叶知秋、王胖子(搀扶着林辰)以及黑衣女人开始对新郎棺周边进行更细致的搜索。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更不敢直视那口棺材,只能在外围区域摸索。在倒塌的香案碎木下,王胖子发现了几片碎裂的、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陶片,似乎是某种法器的残骸。
而黑衣女人,则在距离新郎棺约一丈远的地面缝隙里,用尺子挑起了一小撮暗红色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泥土。
“坟土。”她捻了捻那泥土,语气肯定,“带煞,怨深。或可部分替代棺椁为‘器’。”
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如果能用这蕴含强烈怨气的坟土作为承受反噬的“器”,那么撕毁符箓时,就不需要完全依赖新郎棺,风险会降低一些。
然而,就在他们为这一发现稍感振奋时,一直悬浮不动的柳秀秀,周身那涨缩的煞气猛地一滞!
紧接着,她那低垂的红盖头,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丝缝隙!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悲伤与暴戾的凝视,瞬间穿透那缝隙,笼罩了整个灵堂!
“不好!”寸头男低吼一声,“她好像……感知到什么了!”
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坟土?还是因为林辰之前探查魂楔时引起的煞气波动?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那冰冷的“注视”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似乎停留在了林辰那条散发着同源煞气的左臂上,以及……他手中那枚银簪上。
时间仿佛凝固。
几秒钟后,那抬起的盖头缝隙缓缓合拢。煞气恢复涨缩,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酝酿着更加可怕的风暴。她脚下的血泪,蔓延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第二日,在刚刚找到一线希望,却又引来更深警惕的氛围中,艰难度过。距离回煞之夜,还有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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