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实验室那场强制的“共生”如同一场高烧,退去后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与隐忧。林辰感觉自己的左臂不再完全属于自己,皮肤下仿佛有冰冷的岩浆在缓慢流淌,那股源自深渊的暴戾力量蛰伏着,等待下一次爆发的契机。
“辰哥,你脸色好差……”王胖子看着林辰苍白中透着一丝不正常潮红的脸,小声说道。
林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臂,又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最后翻了个白眼。内心oS:‘感觉像揣了个不定时炸弹,还是tm自带邪恶意识的,这售后服务真是绝了。’
叶知秋忧心忡忡:“规则说‘反映内心’,它吸收的是你的负面情绪。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办法控制或者剥离它,否则……”
她的话被前方传来的声音打断。那不是普通的跑步声,而是无数沉重、拖沓、仿佛粘稠液体被强行拉扯的脚步声,混杂着一种类似肺部漏风的、断断续续的哨声,每一次响起都让人心脏骤停。
甬道开始扭曲,墙壁变成了蠕动着的、布满青紫色血管网络的肉壁,脚下踩的不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种温热的、富有弹性的、类似肌肉组织的物质,每一次落脚都会微微下陷,发出“噗叽”的声响。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人作呕。
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仍在微微搏动的鲜红肌肉和惨白筋膜构成的环形“跑道”!跑道内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巨兽的食道;外侧则是不断渗出暗黄色组织液的肉壁。顶部垂落下无数扭动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条状物,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勉强照亮这恐怖的空间。
一个身影站在跑道起点。它异常高大,身躯由无数肿胀、拼接的肌肉块构成,皮肤呈现死灰色,缝合线如同蜈蚣般爬满全身。它没有头,在脖颈的位置,顶着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球!眼球下方,是一张撕裂到耳根的、不断滴落粘液的巨口,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如同粉碎机刀片般的利齿。它穿着一件被撑得几乎爆裂的、印有“教练”字样的背心。
那巨口开合,发出混合着咕噜声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新牲口……入栏……”
“我……是‘碎颅’,你们的……驯化者。”
“热身结束……现在……开始……‘淘汰跑’。”
随着它的话,旁边一块由肋骨拼成的记分牌上,用凝固的血液写着规则:
【体育课:绝望狂奔】
【规则】
1. 踏上跑道,跟上“领跑者”。
2. 落后于“领跑者”超过十米者,将被“清理”。
3. 停下脚步者,将被“同化”。
4. 试图离开跑道者,将视为“逃逸”,即刻处决。
5. 没有时间限制,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人。
“碎颅”教练那巨大的眼球猛地盯住三人,巨口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它用一根由脊椎骨组成的教鞭,指向跑道。
只见跑道起点处,站着一个“东西”。它依稀保持着人形,但全身皮肤被完全剥去,裸露的肌肉纤维如同扭曲的红色树根,它的胸腔是敞开的,里面没有心肺,只有一个疯狂转动、发出刺耳嗡鸣的金属齿轮!它用一种完全违背生物力学的、关节反向扭曲的姿态,开始“奔跑”,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血影!
“跑——!”叶知秋厉声喝道,第一个冲上了那粘滑温热的血肉跑道。
林辰和王胖子紧随其后。
刚一踏上跑道,一股强大的吸力就从脚下传来,仿佛有无数张小嘴在吮吸他们的鞋底,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体力。而那裸露肌肉的“领跑者”已经窜出去老远!
“我艹!这tm是跑步还是从沼泽里拔萝卜?!”王胖子一边拼命迈腿,一边带着哭腔骂道。
林辰感觉左臂那股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灼热感伴随着一种想要撕碎前方那血影的冲动。他强行压下,将力量用于对抗脚下的吸力,速度比王胖子快上一些,紧紧跟在叶知秋后面。
跑道并非平坦,时而会突然鼓起一个巨大的肉瘤,需要跃过;时而会裂开一道缝隙,喷出腐蚀性的黄色脓液;那些头顶垂下的“神经束”还会突然抽打下来,带着尖啸的风声!
“左边!”叶知秋敏锐地躲开一次抽击,大声提醒。
王胖子慢了一步,被“神经束”擦过肩膀,衣服瞬间焦黑,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更恐怖的是,他们看到跑道的边缘,那些不断渗出组织液的肉壁上,偶尔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痛苦的人脸轮廓,它们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然后缓缓被肉壁吞噬、融合——那是之前“落后”或“停下”的“学员”!
“不能停!不能落后!”这个念头如同鞭子抽打着他们。
林辰的喉咙因为剧烈呼吸如同刀割,左臂的灼热感越来越强,那股毁灭的欲望几乎要冲破他的意志。他看着前方那道高速移动的血影,内心疯狂吐槽:‘这领跑的是他妈装了V8发动机还是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是吧!’
突然,跑道上猛地刺出几根惨白的骨刺,形成一个障碍!
叶知秋灵巧地侧身滑过。
林辰猛地一跃,左臂不由自主地挥出,一股灼热的气流拂过,那几根骨刺竟瞬间变得焦黑、碎裂!
“呃……”林辰闷哼一声,强行将左臂收回,那股力量反噬的刺痛让他额头冒汗。‘这玩意儿还能当打桩机用?就是副作用大了点,感觉像徒手抓了烙铁。’
王胖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躲闪不及,小腿被骨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脚下的“跑道”。
“啊!”王胖子惨叫一声,速度骤降。
血腥味似乎刺激了这片活着的空间,脚下的吸力骤然加大,周围的肉壁也开始向他挤压过来!他与前方血影领跑者的距离迅速拉大到接近十米!
“胖子!”林辰目眦欲裂,想要回去拉他。
“别过来!”王胖子看着身后肉壁上那些逐渐清晰、向他伸出手的痛苦人脸,脸上露出绝望而决绝的表情,“辰哥!带着叶校花活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知秋猛地从身上摸出那本在档案室带出的、沾染了真相气息的残破档案册,用尽全力扔向追赶王胖子的肉壁!
那本看似普通的册子接触到活体肉壁,竟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黄油上,发出“嗤啦”的巨响和焦糊味,肉壁剧烈收缩,发出无声的尖啸,追击的势头为之一缓!
王胖子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忍着剧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连滚爬爬地向前冲去,勉强将距离拉回到十米之内!
“碎颅”教练那巨大的眼球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巨口中流出更多粘液,似乎对他们的挣扎很“满意”。
奔跑在继续,永无止境。体力在飞速消耗,精神在恐惧和绝望中饱受折磨。林辰依靠着危险的力量和意志苦苦支撑,叶知秋凭借智慧和有限的“道具”周旋,王胖子则纯靠一股不想变成墙上人脸的狠劲在拼命。
就在三人都快要到达极限,意识开始模糊时——
前方那高速移动的血影“领跑者”,毫无预兆地,猛地撞在了一面突然从跑道中央升起的、由无数骷髅头镶嵌而成的骨墙上!
“嘭!!!”
一声巨响,血花混合着齿轮碎片四溅!
领跑者,碎了!
奔跑……停止了?
三人踉跄着停下,扶着膝盖,如同破风箱般喘息,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面骨墙和散落一地的残骸。
“碎颅”教练那巨大的眼球转动了一下,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它发出愤怒的咆哮,震得整个血肉跑道都在颤抖:
“故障!……清除故障!……”
“课程……提前结束!”
“你们……运气不错……”
那由肋骨构成的记分牌上,血液规则缓缓消失。
【体育课:异常终止。】
【判定:因外部因素干扰,幸存者均视为……勉强合格。】
冰冷的意念带着强烈的不甘闪过。
血肉跑道的一端,裂开了一个不断滴落粘液的出口。
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相互搀扶着,几乎是爬着离开了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血肉磨坊”。
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恐惧取代。这次是运气,下一次呢?林辰看着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臂,感觉体内的“炸弹”引信,似乎又烧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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