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清没有回周府 —— 那里充满了痛苦的回忆，还有周景明的痕迹，她不想再回去。她抱着灯，沿着街道慢慢走，最后停在了周家族老的住处。周家族老是周景明的叔公，名叫周德安，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为人正直，最看重家族名声，以前周景明做错事，都是他教训的。李婉清知道，只有通过族老，才能彻底和周景明断绝关系，拿到和离书，不然她永远都是 “周景明的妻子”，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议论。族老的住处是个小小的四合院，门口挂着 “周府族老” 的牌子，门口的石狮子被擦得干干净净。李婉清走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族老的管家，名叫周忠，是个老实人，以前常去周府送东西，对李婉清很客气。“李夫人？您怎么来了？” 周忠看到李婉清，愣了愣，连忙让她进来，“族老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我去通报。”李婉清跟着周忠走进院子，看见周德安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旁边放着一杯热茶。族老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却精神矍铄，看见李婉清，连忙放下书：“婉清？你怎么来了？景明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李婉清走到族老面前，“扑通” 一声跪下，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叔公，我要和周景明和离！求您成全！”族老愣了愣，连忙扶起她：“婉清，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要和离？是不是景明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不是欺负我那么简单。” 李婉清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罪证 —— 慧能大师的供词（她从剧场出来后，绕回周府，正好撞见慧能大师收拾东西要跑，她逼问出了周景明让他毁魂的事，写了供词）、周福偷灯时留下的字条（周福偷灯前写了张字条，说要把灯卖了换钱，被李婉清找到的）、还有沈玉芙的绣帕（小桃死前攥着的那半块，上面有沈玉芙的绣印）。她把这些东西放在族老面前，声音哽咽：“叔公，您看这些。周景明忘恩负义，沈玉芙用自己的指骨和血做灯救他的命，他却拿着灯娶了我，还说沈玉芙用邪术害他。沈玉芙死后，魂缠在灯里，周景明不仅不忏悔，还找慧能大师做灭魂符，想毁掉她的魂。小桃和周福都是因为这灯死的，周景明却一点都不难过，还想杀我灭口，因为我知道所有秘密！这样的人，我绝不能再和他做夫妻，求您成全我和他和离！”
族老拿起那些罪证，一页一页地看，手都在发抖。他看完供词，又看了看绣帕，最后拿起周福的字条，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气得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都洒了出来：“这个孽障！我早就觉得他心术不正，小时候就偷邻居家的东西，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我以为他娶了你，能收敛点，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沈姑娘是个好姑娘，当年她还送过我绣的寿桃，那么善良的姑娘，竟然被他害成这样！还有你，婉清，委屈你了！”他当即让周忠去周府查探，看看周景明在不在。周忠很快就回来了，脸色苍白：“族老，周府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个被打晕的家丁，周景明不见了！我问了家丁，他们说周景明带着人去追李夫人了，还说要杀了李夫人，毁掉灯！”族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孽障，真是无可救药！不过没关系，只要有这些罪证，还有家丁的证词，我就可以做主，让你们和离。咱们周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族，但也讲究‘仁义’二字，绝不能留这种败类，也不能委屈你。”清代的和离，按规矩需要双方同意，还要族老见证，立下和离书，盖上家族印鉴才算数。可周景明不在，族老只能以 “夫不义，妻可离” 为由，亲自写下和离书。他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周景明不义，害人性命，欲杀妻灭口，德行败坏，有辱家族。今李婉清请求和离，族老周德安见证，允之。此后二人无夫妻之名，无瓜葛之实，李婉清可自由婚嫁，周景明不得干涉。” 写完后，他盖上了周家族谱的印鉴，红色的印泥印在纸上，格外醒目。“婉清，这和离书你拿着。” 族老把和离书递给李婉清，又让周忠拿来一个锦盒，递给她，“这里面是你嫁过来时的嫁妆，还有我给你的五百两银子。你拿着这些东西，离开苏州吧，以后别再回来了。周景明要是回来，我绝不会轻饶他，一定会把他赶出家族，让他身败名裂！”李婉清接过和离书和锦盒，眼泪又掉了下来，对着族老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叔公！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回苏州了，也会好好生活，不辜负您的期望。”她离开族老住处后，没有立刻离开苏州 —— 她还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是去沈玉芙的绣坊。绣坊在桃花坞的巷子里，名叫 “玉绣坊”，门口的牌子已经褪色了，门上的锁生了锈，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有半人高，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了。李婉清找了根木棍，撬开了锁，推开门走了进去。绣坊里的东西还保持着沈玉芙生前的样子：案上放着未绣完的莲瓣绣片，绣针还插在上面，线轴散落在旁边；铜盆里还有干涸的漆料，呈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墙角堆着几匹青布，布上还印着沈玉芙的绣印；墙上挂着几幅绣好的作品，有荷花、有梅花，都绣得栩栩如生，能看出沈玉芙的手艺有多好。李婉清把那盏紫檀六角灯放在案上，对着灯轻声说：“沈姑娘，你放心，我已经和周景明和离了，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也不能害人了。你的绣坊，我会让人修缮好，以后会有姑娘在这里学绣活，你的手艺，不会失传，你的名字，也会被人记住。”说完，她从锦盒里拿出二百两银子，去找巷尾的王木匠。王木匠正在院子里收拾工具，看见李婉清，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李夫人，您怎么来了？是灯有什么问题吗？”“不是，王师傅，我想请您帮个忙。” 李婉清把银子递给王木匠，“沈玉芙姑娘的绣坊荒废了，我想请您帮忙修缮一下，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门窗修一修，再找几个想学绣活的姑娘，让她们在这里打理绣坊，传承沈姑娘的手艺。这些银子，您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王木匠接过银子，眼眶泛红：“李夫人，您真是个好人！沈姑娘这辈子不容易，我一定帮您把绣坊修缮好，找最好的姑娘来学绣活，绝不让沈姑娘的手艺失传！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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