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光华内敛。
地火熔炉中的淡紫色火焰渐渐平息,最终化作几点火星,湮灭于虚空。悬浮于炉膛上方的,不再是一团躁动的能量,而是一件已然成型的器物。
它长约尺半,外形更接近于一个略带弧度的狭长盒子,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哑色泽,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仔细看去,鞘身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有着极其细微、天然生成的纹理,那些纹理如同水波流转,又似星云变幻,隐隐间,左侧纹理泛着生机盎然的纯白微光,右侧则深邃如夜,流淌着沉寂的死意,而在中央区域,生死纹理完美交融,化为一片混沌的灰色,散发出与林凡右臂噬渊印记同源的、却更为平和深邃的寂灭道韵。
这便是“鞘”!以阴阳逆生死轮回铁为魂,万年温玉魄为体,虚空晶核为脉,熔炼而成的、专门用以承载和控制寂灭之力的绝世异宝!
它没有凌厉的锋芒,却自有一股容纳万物、定鼎乾坤的厚重与神秘。密室中原本因寂灭之力与神物淬炼而显得有些紊乱的灵气,在它成型之后,竟自然而然地平复下来,仿佛被其无形中调和、镇压。
鲁大师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眼神却充满了兴奋与自豪。炼制此物,几乎耗尽了他毕生所学与大半心神修为。
“幸不辱命!”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伸手虚引,那暗哑色的“鞘”缓缓飞向林凡。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伸出左手(右臂噬渊印记反应过于剧烈),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鞘”。
入手温凉,重量适中。在接触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右臂的噬渊印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与欢鸣,那一直隐隐躁动、需要他分心镇压的寂灭之力,竟如同找到了家的孩子般,变得温顺平和了许多。同时,他与这“鞘”之间,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心神相通的紧密联系。
他甚至不需要尝试,心念微动间,便能感知到“鞘”内部那由虚空晶核构筑的、无比稳固而广阔的空间,足以容纳他此刻全部的寂灭本源。那轮回铁赋予的生死意境与温玉魄的滋养之力,则在内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既能温养寂灭之力,使其更具“灵性”而不失控制,又能隔绝其对林凡自身神魂的潜在侵蚀。
“此鞘无名,亦无固定形态。”鲁大师看着林凡与“鞘”之间的感应,满意地点点头,“它随你心念而动。你可视其为剑鞘、刀鞘,亦可将其化入体内,直接温养你的寂灭金丹与噬渊印记。如何运用,存乎你一心。”
林凡郑重点头,将“鞘”紧紧握住,对着鲁大师深深一揖:“大师铸器之恩,林凡永世不忘!”
鲁大师摆了摆手,疲惫地坐下:“废话少说。赶紧将其炼化入体,熟悉其用法。顾玄溟既已突破化神,灵觉敏锐远超以往,此鞘成型时引动的道韵波动,恐怕难以完全掩盖。他,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
林凡神色一凛,不再多言,当即盘膝坐下,将“鞘”平放于膝上,神识与寂灭之力缓缓注入,开始进行更深层次的祭炼与融合。
……
正如鲁大师所料。
就在“鞘”彻底成型,道韵内敛的那一瞬间。
幽冥山脉,玄冥窟深处。
正在稳固化神境界的顾玄溟,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幽冥漩涡疯狂转动,闪过一丝惊疑与难以抑制的贪婪。
“这股气息……超越了灵宝,触及法则……是‘容器’!专门为那叛徒的寂灭之力打造的‘容器’!竟然真的被他们炼成了!”
他周身气息一阵波动,引得整个玄冥窟阴风怒号,万魂哀泣。
“哼!炼成了又如何?正好省了本座一番功夫!待本座境界稳固,便亲自去取!有此‘容器’相助,吞噬噬渊本源,掌控归墟之力,指日可待!”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凡被夺走一切、绝望死去的场景。
……
与此同时,望海城外,某处阴影角落。
一道如同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动,抬起了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望向了城内鲁大师铸兵庐的方向。
“目标‘容器’已成型。气息确认,与‘源初之物’(指噬渊)高度契合。”他低声自语,仿佛在与某种存在沟通,“‘影刃’申请执行‘收割’计划。夺取‘容器’,捕获或清除‘载体’(指林凡)。”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冰冷、扭曲、非人的意念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准。‘归墟’将暂时扰乱此城天机。不惜代价,夺取‘容器’。‘载体’……尽可能捕获,其身蕴藏之秘,关乎‘万寂源核’之引。”
“遵命。”
黑影低声应道,身形缓缓沉入阴影,消失不见。空气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之前袭击林凡的杀手同源的阴冷杀意。
……
铸兵庐密室内,林凡对外界涌动的暗流恍若未觉。
他全身心沉浸在祭炼“鞘”的过程中。随着祭炼的深入,他感觉自己对寂灭之力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以往,寂灭之力如同狂暴的凶兽,威力巨大却难以精细操控,动辄反噬自身。而此刻,有了“鞘”的存在,这头凶兽被套上了缰绳,戴上了笼头,变得驯服而听话。
他甚至能引导一丝寂灭之力流入“鞘”中,经过内部生死轮回意境的流转与温玉魄的滋养后,再流淌出来时,那毁灭性的气息竟变得柔和了许多,带上了一种“伪装的灵性”,若不仔细探查,几乎与寻常的阴属性灵力无异!
这意味着,他今后动用寂灭之力,将更加隐蔽,更不易引起他人警觉,也更能出其不意!
“此物……果然神奇!”林凡心中赞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鞘”初步祭炼完成。心念一动,膝上的暗哑色长鞘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他的右臂,与那噬渊印记完美重合。印记的光芒微微一闪,随即彻底内敛,看上去与寻常刺青无异,但林凡能感觉到,右臂内那磅礴的寂灭之力,此刻正温顺地蛰伏在“鞘”构筑的内部空间之中,随时可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却又不再对他构成威胁。
他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气息圆融内敛,之前的虚弱感一扫而空,状态甚至比进入轮回井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成功了?”守在旁边的蓝璇问道,她一直在此护法。
“成功了。”林凡点头,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一股强大的信心油然而生。
鲁大师也调息完毕,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他看着林凡,沉声道:“‘鞘’已成,你便有了与化神期周旋的底牌。但切记,此物是‘鞘’,非‘剑’本身。它能助你控制力量,但最终能发挥出多大威力,仍取决于你自身的修为与对寂灭之道的领悟。”
“晚辈明白。”林凡肃然。
就在这时,密室的禁制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
蓝璇神色一动,凝神感知片刻,脸色微变:“城外有异动,空间出现不正常的褶皱,天机……被扰乱了!是‘影刃’的手段!他们来了,而且动用了强大的禁器,封锁了望海城周边的空间!”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来得正好!正好用他们,试一试我这新成的‘鞘’是否锋利!”
他一步踏出,周身气息虽依旧维持在金丹初期,但那内敛的锋芒,却让一旁的蓝璇都感到一阵心悸。
“鲁大师,请您和蓝璇道友暂避。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铸兵庐外,望海城上空,无形的阴云开始汇聚。一场围绕着初成的“鞘”与它的主人,由神秘杀手组织“影刃”发起的袭击,即将拉开序幕。而远方的幽冥圣教,亦虎视眈眈。
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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