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偏殿空旷而寂静,唯有林凡的脚步声在残破的石柱间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他强忍着伤势,神识如同细密的蛛网铺开,仔细探查着殿内的每一寸角落。
空气中浓郁的水灵气似乎都朝着某个方向隐隐流动。林凡循着这股微弱的流向,穿过倒塌的廊柱和堆积的碎石,来到了偏殿的最深处。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面绘制着巨大壁画的墙壁,如今壁画早已斑驳剥落,模糊能辨认出似乎是万顷碧波、蛟龙翻腾的景象。而在墙壁的正中央,镶嵌着一扇毫不起眼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青色石门。
石门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雕刻着一个简单的、由水波纹路组成的漩涡图案。若非林凡对能量流动异常敏锐,且刚刚炼化的墟晶让他对“水”与“寂灭”相关的法则有了一丝共鸣,极难发现此门。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石门之上。触手冰凉,石门纹丝不动。他尝试注入灵力,无论是混沌灵力、业火还是功德之力,石门都毫无反应。
“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澜沧水府的法力?”林凡皱眉。他回想起之前获得《镇狱古经》时,曾得到过一些关于上古宗门禁制的基础知识。他闭上眼,仔细感知石门上的漩涡图案。
那图案看似简单,实则内部水纹的流转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模拟某种周天运转。林凡心中一动,尝试将自身灵力模拟出精纯、平和、带着滋养万物意境的水属性波动——这是他根据对澜沧水府“梳理水脉”的记载进行的推测。
当他的灵力频率调整到某个特定节点时,石门上的漩涡图案骤然亮起了柔和的蓝色光芒!
“嗡……”
一声低沉的轻响,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方幽深的通道。
一股更加精纯、甚至带着一丝先天水灵气息的灵气扑面而来,让林凡精神一振,连伤势都似乎缓和了几分。他毫不犹豫,闪身而入。
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再次与墙壁融为一体。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路。阶梯很长,仿佛通往地心深处。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并不算太大,但灵气氤氲如雾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白玉池,池中并非清水,而是荡漾着如同液态宝玉般的先天水精!丝丝缕缕的先天水灵之气从中升腾而起,滋养着整个石室。仅仅是呼吸一口,林凡就感觉干涸的经脉得到了滋润。
而在玉池旁边,摆放着三个古朴的玉石平台。
第一个平台上,悬浮着一柄通体蔚蓝、如水流凝聚而成的三尺长剑。剑身自然散发着凌厉的剑意与水波的柔韧,灵光内敛,品阶极高,至少是法宝级别,甚至可能是灵宝!剑柄处刻有两个古篆——“澜沧”。
第二个平台上,则是一套叠放整齐的深蓝色法袍,法袍上绣着云水暗纹,灵光流转,显然是一件强大的防御法宝。
第三个平台上,放着一枚深蓝色的玉简,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贝壳。
林凡的目光首先被那枚玉简吸引。他走上前,神识沉入其中。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 《澜沧真解》:澜沧水府的镇派功法,直指水之大道的顶级功法,中正平和,善于滋养、御守、掌控万水。其中还包含多种水系神通、炼丹、炼器法门。
· 碧波水府构图:详细标注了水府各处的功能、禁制、密道以及……核心控制枢纽的位置!
· 一段留言:来自澜沧水府最后一位府主。留言中提到,水府衰败,并非只因“墟晶”侵蚀镇压节点,更深层的原因是水府赖以存在的核心——“万水之源” 出了变故,正在逐渐枯竭。他留下传承,希望有缘人能继承澜沧道统,若有可能,查明“万水之源”枯竭的真相,或寻找到新的源头,延续水府生机。若事不可为,则可凭借水府构图,取走水府残余宝藏,自行离去。那柄“澜沧剑”与“云水袍”便是赠予传承者的礼物。而那贝壳,名为“蕴宝贝”,内部有一个不小的空间,专门用于温养水系法宝,可将澜沧剑置于其中滋养。
林凡心中震动。这不仅仅是一份宝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因果。“万水之源”的枯竭,是否也与归墟有关?
他压下心中的思绪,看向那柄澜沧剑和云水袍。这两件宝物对他而言并非最契合(他主修混沌,并非纯水),但绝对是强大的助力,尤其是澜沧剑,威力不凡。他挥手将两件宝物以及《澜沧真解》玉简收起,然后将澜沧剑放入蕴宝贝中温养。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了石室最里面,那里还立着一座不起眼的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关于水府大阵运转和维护的细则。而在石碑底部,有一行极其隐晦的小字,若非他炼化墟晶后感知增强,几乎无法察觉:
“玄棺秘室,封存旧忆,非府主不可轻启。启之,或见往昔之影,亦承往昔之重。”
玄棺秘室?往昔之影?
林凡心中一动,按照碧波水府构图所示,走到石碑后方某处,依照特定顺序,以刚刚获得的《澜沧真解》基础法力,点击了墙壁上的几块砖石。
咔哒。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更加狭小、仅能容纳数人的密室。密室中央,平放着一具通体由玄黑色寒玉雕琢而成的棺椁。
棺椁没有盖子,里面并非尸骸,而是静静地躺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景象的透明水泡。水泡之中,光影流转,仿佛封印着一段过去的时光。
这就是“玄棺”?里面封存的是“旧忆”?
林凡谨慎地靠近,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奇异的水泡。
就在他的神识触碰到水泡的瞬间——
轰!
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他发现自己不再身处密室,而是站在了一片波澜壮阔、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上空!
脚下是怒涛翻涌,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而在他的正前方,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大黑色裂缝,如同世界的伤疤,横亘在海天之间!精纯而恐怖的归墟气息正从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侵蚀着这片天地!
一道伟岸的身影,身着与林凡所得云水袍相似但更加华贵的服饰,手持光芒万丈的澜沧剑,正率领着无数澜沧水府的弟子,与从裂缝中涌出的、由归墟之气凝聚而成的各种扭曲怪物浴血奋战!
那是……澜沧水府覆灭之战的景象!被封印在这“往昔之影”中!
林凡如同一个旁观者,目睹着那惨烈的一幕。府主神通广大,剑光所过之处,怪物纷纷溃散,但那归墟裂缝中涌出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无数的水府弟子在战斗中陨落,鲜血染红了海面。
最终,府主似乎动用了某种禁忌的力量,燃烧了自身全部修为与生命,引动整座水府之力,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蓝色光柱,狠狠撞向了那道归墟裂缝!
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后,归墟裂缝被暂时封印、缩小,但府主也油尽灯枯,身形消散。水府遭受重创,沉入海底,与世隔绝。而那枚“墟晶”,恐怕就是在这次大战中,从归墟裂缝中坠落,嵌入了水府的某个镇压节点,导致了后续数千年的持续侵蚀和“万水之源”的枯竭。
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林凡的神识回归本体,依旧站在那玄棺之前,脸色凝重。
他明白了。这“玄棺”中封存的,是澜沧水府最后的悲壮与坚持,是归墟为祸此界的铁证,也是一份沉重的嘱托。
他继承了澜沧水府的遗泽,便也承接了这份与归墟对抗的因果。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玄棺,郑重地行了一礼。
“前辈放心,归墟之害,林凡已身陷其中。他日若有能力,必当竭尽全力,阻其恶行!”
话音落下,那枚封印着“往昔之影”的水泡,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林凡的眉心,消失不见。一段完整而清晰的、关于那场大战的记忆,烙印在了他的识海深处。
这不仅是一段记忆,更是一种信念的传承。
林凡站在原地,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与责任。他知道,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他获得了澜沧水府的部分核心传承,知晓了水府枢纽的位置,或许可以尝试……掌控这座水府?至少,要利用这里的资源,尽快恢复伤势,提升实力。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转身离开了这间承载着过往的秘室,向着碧波水府的核心控制枢纽方向,迈出了步伐。
水府之争,才刚刚进入真正的核心阶段。而拥有了水府构图和部分权限的他,已然占得先机。接下来,他要在这座古老的水府中,与幽冥圣教,乃至可能出现的其他归墟爪牙,展开一场真正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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