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秦月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169号，郭院士请您去一趟中心会议室，九点整。”
张勤换上干净的工作服，跟着秦月荣穿过走廊。
中心会议室，整个基地的中枢。
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
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某个科技领域震三震的大佬。
主位上，是那位只在报纸上见过的老人。
郭院士坐在他下首，腰杆挺得笔直。
张勤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气氛很压抑。
“坐吧，169号。”老人指了指唯一的空位。
张勤坐下。
“今天请你来，首先，组织要向你道歉。”老人看着她，语气严肃。
“在你前期工作的保障问题上，我们犯了严重的错误。”
“我们想当然，以为亲属的照顾会更周全，却没想到，无知的好意，比恶意的破坏更致命。”
老人停顿了一下，指节敲了敲桌面。
“169号同志，你是国家的战略资产，是‘利剑’项目的灵魂。我们，输不起。”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张勤静静听着，没说话。
“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老人继续说，“组织决定，为你重新组建一支最高规格的后勤保障团队。”
他示意了一下。
秦月荣站了起来，声音清晰：“从今天起，由我全面负责169号同志的生活起居、心理健康与外部信息过滤。”
接着，角落里一个军人上前一步。
三十出头，像一杆标枪杵在那儿，眼神一动不动。
老人介绍：“徐明，Z突击队前副队长，全军格斗冠军。以后，他负责你的安全。”
徐明冲张勤点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另外，”老人又说，“我们为你配备了专职保健医生和营养学专家，每周为你做一次全面身体评估。”
一支堪称豪华的“后勤天团”。
张勤沉默了片刻，抬起头。
“林伟呢？”她问。
这是她唯一的问题。
老人的表情沉了下来。
“至于林伟。”他没用“同志”二字，“即刻调回原部队，等待他的，是纪律审查和强制转业。”
“国家不会亏待一个兵，但他犯的错，不是一句‘好心’就能揭过。”
老人又敲了敲桌子。
“在你的安全问题上，没有侥幸，也不需要业余选手。”
张勤懂了。
她站起身，对着在场所有人，微微躬身。
“我明白了。”
“谢谢组织。”
会议结束。
张勤走出会议室，秦月荣和新上任的徐明，一左一右，隔着一米，跟在她身后。
“秦助理。”
“在。”
“申请和家里通话。”
“好的。”秦月荣立刻拿出加密通讯器，“已申请最高优先级，五分钟后，请您移步一号通讯室。”
五分钟后，张勤拿起了那部冰冷的电话。
“闺女？”林文静的声音传来。
“妈，是我。”
张勤把林伟自作主张，以及组织的处理结果，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已经被调走，会安排转业。”
“组织给我配了更专业的团队，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沉默。
几秒后，林文静压着火的声音传来。
“好……好……妈知道了……你……你安心工作。”
挂断电话，张勤吐出一口气。
她走出通讯室，对等在门口的秦月荣说：“回实验室。”
她该工作了。
————————
张家小院。
林文静握着断了线的听筒，一动不动。
“怎么了？”张建军看她脸色惨白，连忙问道。
林文静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把张勤的话，带着哭腔，s说了出来。
张建军听完，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混账东西！”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上。
林文静回过神，一把抓起电话，手指哆嗦着，拨通了娘家大哥林文兵的号码。
电话一通，她的火就炸了。
“林文兵！”她连名带姓地咆哮，“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他差点把我闺女给害死！”
她把事情原委吼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在喷火。
电话那头的林文兵，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你放心！”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等那小兔崽子滚回来，老子亲手打断他的腿！”
林文静狠狠挂断电话，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张建军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着碎瓷片，手被划破了，他也没觉得疼。
客厅里，只剩下妻子压抑的哭声和自己沉重的呼吸。
过了很久，他把垃圾倒掉，走到妻子身边坐下，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
烟雾呛得他咳嗽。
目光越过窗户，正好落在隔壁院子。
李霄刚练完，正光着膀子，用毛巾擦脖子上的汗。
一身的腱子肉，在晨光下亮得晃眼。
张建军手里的烟灰，簌簌地往下掉。
他转过头，看着妻子，声音发干。
“文静。”
“你说……李家那小子，是不是……也有这毛病？”
林文静的哭声，停了。
她抬起一双泪眼，茫然地看着丈夫。
“他休假z这几天，不也是天不亮就起来，风雨无阻地训练吗？”张建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那作息，跟部队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要是……万一……”他喃喃自语，“他跟咱们闺女成了……以后，会不会也拉着小勤，天天搞这套？”
林文静的脑子里，两个画面一碰。
你别说……
还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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