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
一辆借来的大巴车,停在了d省第一钢铁厂的行政楼前。
车门打开。
二十五个年轻人下了车,紧张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共和国重工业心脏。
一个正在衰老的心脏。
“都站好了!排好队!”
李向阳和方月月自觉地维持着秩序。
张勤走在最前面,抬头看着行政楼上那颗褪色的红五星。
就在这时,行政楼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快步走了出来。
他就是d省第一钢铁厂的厂长,何绍伟。
何绍伟看都没看这群学生,一个劲儿地朝大路尽头张望,满脸焦急。
“哎!哎!”
他终于注意到门口堵着一群人,不耐烦地挥手。
“哪来的学生?走走走,都让开点!别挡着正门!”
“今天厂里有天大的事,没空接待你们参观!”
何绍伟的语气很冲,他现在一肚子的火。
厂子都快揭不开锅了,省里招商处那个主任昨天半夜打来电话,说“华夏之光”的首席技术顾问今天要来考察。
那可是“华夏之光”!
是那个凭一己之力,把h省快要倒闭的国营厂盘活,产品卖到全世界的商业神话!
尤其是他们那个新出的除锈剂,据说效果神了!
要是能搭上这条线,别说盘活仓库里那几十万吨废钢,就是让厂子起死回生都有可能!
他一晚上没睡,今天一大早就把所有领导班子叫过来等着。
结果,财神爷没等到,等来了一群学生。
这不是添乱吗!
“栋梁”班的学生们被他这么一吼,都有点懵。
李昂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刚想开口。
张勤抬手,拦住了他。
她向前一步,平静地看着何绍伟。
“何厂长?”
何绍伟一愣,上下打量着这个刚有他胸口高的小姑娘。
“你认识我?”
“我就是华夏之光的技术顾问,张勤。”
何绍伟挥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身后几个干部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固了。
何绍伟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你……你说什么?”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华夏之光……技术顾问?”
“对。”
“就你?”何绍伟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小姑娘,别开这种玩笑!我等的是陈新中陈总请来的贵客!”
“陈叔没说吗?”张勤歪了歪头,“华夏之光的技术顾问,今年十五岁。”
十五岁?
何绍伟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想起来了,昨天招商处主任是提了一嘴,说顾问年纪……很小!
他以为的“很小”是二十多岁,没敢往十五上想!
“那、那个除锈剂……”何绍伟的声音抖了起来。
“我做的。”
这三个字一出来,何绍伟的脸先是“刷”一下白了,跟着又“腾”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抬手,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哎哟!我这猪脑子!”
他搓着手,腰一下子就弯了下去,几步凑到张勤面前。
“张顾问!您看我这……我这……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打!”
他小跑着冲到行政楼门口,一把拉开玻璃门,哈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快!里边请!会议室!热水!都备好了!”
他身后的厂领导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对着这群学生点头哈腰。
“栋梁”班的学生们,看着这一幕,全傻眼了。
一群人就这么被厂长、主任们,前呼后拥地迎进了行政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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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会议室里。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长条会议桌的一边,是钢厂的所有高层领导,一个个坐得笔直,神情紧张。
另一边,是“栋梁”班的二十四个学生,同样坐得笔直,眼里全是好奇和震撼。
张勤没有坐。
她站在会议室前方。
何绍伟亲自给她倒了杯水,双手捧着递过去。
“张顾问,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张勤没接水杯,目光扫过在座的厂领导们。
“在座的各位,可能觉得,我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跟你们谈拯救一个几万人的大厂,是在开玩笑。”
会议室里,几个本来还带着轻视的领导,表情瞬间尴尬起来。
“各位可能没听说过我,但我做过几件事,你们或许听过。”
“h省的‘华夏之光’,前身是几家快破产的国营厂。现在,它的产品,摆在欧洲最贵的柜台上。”
“我跟法国远星集团的李维斯,谈成了一笔三十万美金的蜀锦订单。”
“h省华夏之光,今年半年外贸销售额超过了百万美金。”
她每说一句,对面那些厂领导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百万美金”,何绍伟端着水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h省的财神爷!
传说中的商业奇才!
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所以,我今天来,不是来参观,也不是来旅游的。”
张勤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来,是解决问题的。”
“何厂长,去年,贵厂总亏损六千三百四十二万。产品积压、仓储、设备折旧造成的直接损失,占了七成。”
“你们现在仓库里,还堆着超过三十万吨的各类钢材,因为质量不达标,或者型号老旧,根本卖不出去。每天,光是看着它们生锈,都在亏钱。”
“全厂七千多名工人,上个月的工资,是找银行贷的款才发出来的。这个月,怎么办?”
一个个数字从张勤嘴里说出来,何绍伟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些数据,都是厂里的绝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技术,停在二十年前。你们的设备,很多比共和国的年纪都大。”
“我说得对吗?”
整个会议室,没人出声。
“我能解决这些问题。”
“我能让你们的废钢,重新变成能卖出去的好钢。”
“我能帮你们升级工艺,降低成本,提高质量。”
“但是!”
她加重了语气。
“我需要了解你们的生产线,最真实,最完整的数据。不是书本上的,不是报告里的,而是工人师傅们每天操作的,炉子里正在发生的!”
“所以,我,还有我的同学们,必须进入生产一线。炼钢车间,轧钢车间,我们都要去。”
“不行!”一个副厂长脱口而出,“太危险了!”
“我知道危险。”张勤看着他,“所以,我们会注意安全。我们带来的,不光有脑子,还有这个。”
她从身后周国亮手里,拿过那本厚厚的《安全实验守则》,放在了会议桌上。
“风险,肯定有。”
“但我想问问各位。”
张勤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个快要沉没的船,是待在原地等着淹死,风险大?”
“还是跳出去,找一块木板拼一把,风险大?”
她停了一下,给了他们思考的时间。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
“你们可以继续守着你们的‘共和国长子’的荣耀,继续向上级要政策,要拨款。”
“但是,各位自己心里清楚,改革开放了,国家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上面给你们断奶,是迟早的事。”
“时代要淘汰你们,不会跟你们打一声招呼。”
“路,我已经给你们指出来了。”
“是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还是抱着你们生锈的铁疙瘩一起沉下去。”
“你们自己选。”
说完,她坐了下去,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吹了吹。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何绍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许久。
他站了起来,声音沙哑。
“张顾问……还有各位同学……能不能……请你们先出去,喝杯茶?”
“我们需要……开个内部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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