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张建军的耐心耗尽，眼睛里全是火。
“我最后问一遍，那钱，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是再装糊涂，我现在就走！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张老四看着二儿子那双满是失望的眼睛，身体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了。
他哭丧着脸开口：“是……是有人给的……”
“就是小勤上次拿了第一，有人想……想搞臭她名声，就是那伙人给的……”
他一边说，一边甩锅：“我没要啊！我哪能害我亲孙女！是你大哥！他偷偷收了！后来跟你妈一说，你妈那个财迷心窍的，就……就同意了！”
张建军听完，笑了。
“呵……呵呵……”
“所以，报纸闹那么大，你们不是去解释，是故意去浇油的？就为了拿那笔脏钱？”
他凑到张老四面前：“没想到吧？火烧起来了，最后把自己烧成了灰！名声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张老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你知道吗？”张建军直起身，“这次，就我一个人回来了。文静和小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认你了。我也不敢把你带回去。”
“我怕我前脚把你接进门，后脚我老婆就得跟我离婚。我闺女……就得改姓林！”
张老四刚想哭嚎，张建军却转向了三弟张建国。
“老三！这个家我就信你！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张建国被点名，他看了一眼病床上躲闪的亲爹，又看了看满脸决绝的二哥。
他一咬牙，带着哭腔喊：“二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勤勤！”
张建军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张建国抬起头，指着床上的张老四：“二哥……钱……钱根本不是大哥收的！是爹！他自己去见的那个送钱的人！”
“而且……根本不是八百！是……是整整两千块！”
“两千块！”
张建国这一嗓子，张建军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墙才站稳。
“呵……呵呵……两千块……”
他转身，看着病床上还在装可怜的老人：“爸，你可真是我亲爸。为了两千块，你连亲孙女都卖！”
“养老？我拿什么给你养老？拿我闺女的命吗？！”
他一步步走向病床，张老四吓得直往后缩。
“住院费，我交了！”张建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就当……还了你给我这条命！从今往后，我张建军，没你这个爹！”
说完，他转身就走。
“老三！”他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吼，“你也小心点！这条毒蛇，今天能为钱卖孙女，明天就能为钱卖儿子！你把他接回家，就是引狼入室！”
“二哥！你别走！”张建国死死抱住张建军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管不了啊！”
他抬起满是泪的脸：“凤萍她怀着孕！我丈母娘说了，我要是再管这烂事，就让她打掉孩子跟我离！二哥！我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我不能没有家啊！”
他回头，冲着病床上的张老四咆哮：“爹！你到底要把我们一个个都逼死才甘心吗？！你把我们全害死，那两千块钱你带到棺材里去花吗？！”
张建军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弟，心彻底冷了，也硬了。
“送去敬老院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块钱，扔在地上。
“我每年，给你三十。就当是……我爹早就死了。”
这话一出，病床上的张老四弹了起来，哪还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你们敢！”他指着两个儿子尖叫，“你们这帮不孝的畜生！敢把我扔出去，我就去告你们！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是怎么虐待亲爹的！”
张建军冷笑一声：“你去告。看看公安是信你这个卖孙女的人渣，还是信我们。”
————————
张建军连夜坐车回了省城。
推开岳父家门时，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林文静、外公林建业，还有张勤，一家人都在桌边等他。
看到他这副样子，林文静心头一紧，准备好的骂人话全堵了回去。
“回来了？”外公林建业沉声开口。
张建军点点头，一屁股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吼了一声：“他们不是人……是畜生！畜生！”
张勤默默倒了杯热水，推到他面前。
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了平静，眼神很沉。
“爸，到底怎么了？”
张建军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女儿，看着妻子，把医院里的一切都抖了出来。
从张老四的卖惨，到张建华的疯狂，再到三弟的崩溃……
当“两千块”三个字从张建军嘴里说出来，屋里瞬间没了声音。
“啪！”
外公的茶杯砸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像没感觉到。
他拿起拐杖，一下，又一下，用力戳着地砖。
“两千块……卖我外孙女……好，好啊！”
林文静扶着桌子才站稳，脸色白得吓人。
“建军……我受够了……”她的声音都在抖，“我真的受够了……你一次又一次被你家那群吸血鬼拖回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娘俩？啊？！”
“我错了……文静，我真的错了……”张建军抓住她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我跟他们断了，真的断了！我当着老三的面，说我爹已经死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们了……”
“断了？”林文静惨笑着甩开他的手，“怎么断？血缘断得了吗？只要你是他儿子，他们就能像蚂蟥一样，一辈子叮在我们身上！”
她指着张勤，声音凄厉：“她是你女儿！亲生的！你那个爹为了两千块钱就要卖了她！你现在说断了？你拿什么保证？下次他们再出事，你回不回去？！”
张建军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建军，这不是文静一个人的意思。”外公林建业拄着拐杖站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你那个家，是个无底洞！我们填不起，也不想再填了！”
看着妻子决绝的脸，又看看岳父冰冷的眼神，张建军彻底慌了。
“不……不能这样……文静，我求你了……”
“晚了。”
一直沉默的张勤，终于开了口。
“爸，妈和外公的担心，有道理。”
她看着父亲，眼神复杂。
“这不是简单的家事。”
“那两千块钱，是京市那伙人给的。他们想毁了我，想利用我偷‘火种计划’的机密。那不是普通的钱，是毒药！”
“你以为你跟他们断了关系，就结束了吗？不，只要那笔钱还在他们手里，我们一家随时可能被拖下水。”
张建军嘴唇开始哆嗦。
他只想着家里的烂事，忘了这背后是能要人命的危险！
他看看妻子，看看岳父，又看看女儿，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咚！咚！咚！”
敲门声又急又重，像是要砸开门。
一家人全吓了一跳。
张勤扭头看向张建军，声音都变了调：“爸！那两千块脏钱！你报警了没有？！”
张建军一愣，茫然地摇头：“我……我光顾着生气，忘了……”
门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呵斥。
“开门！公安局的！张建军在吗？我们怀疑你与一起重大的间谍贿赂案有关！请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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