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仙阁的禁灵阵在墨色夜色里铺开淡蓝微光,那光晕看似柔和,却如无形枷锁般将慕清浅体内的灵力榨压得一丝不剩。她身上只裹着件单薄的素色囚衣,衣料挡不住夜寒,冷风顺着衣摆钻进领口,让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缓步走到阁楼唯一的窗棂前,指尖刚触到石壁,刺骨的凉意便顺着指尖窜上脊背——这冰凉,竟和她此刻沉坠的心境如出一辙。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墨蓝天际,像被人精心擦拭过的玉盘,清辉毫无保留地透过窗隙洒入,在地面投下细碎斑驳的光影。望着那片流动的银辉,慕清浅的思绪突然飘远,恍惚间回到天渊裂缝的晨雾里:那时雷昆持剑而立,剑骨上流转的青光穿透薄雾,明明是冷冽的剑气,却曾让她觉得比此刻的月光更暖。
目光不自觉地偏转向东南方,那里是合欢山的方向——她清晰记得雷昆曾提过,青冥宗的旧址便藏在合欢山脉深处。如今他刚收服幽冥楼,正是需要稳固势力的时候,多半会暂居在那里。她望着那个方向,仿佛月辉能顺着她的视线延伸,穿透层层叠叠的山峦,抵达那片承载着青冥宗过往荣光的土地。
过往的片段在脑海里翻涌:她递出护心丹时,雷昆眼中闪过的讶异与怔忡;他对战枯楼主时,脊背挺得笔直,哪怕魔气缠身也未曾后退半步;还有他偶尔望向她时,眼底藏着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这些曾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牵挂,在这寂静无扰的夜色里,竟如涨潮的海水般汹涌而出,瞬间漫过了理智的堤岸。
“雷昆……”她对着窗外的月光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出模糊的轨迹,“不知幽冥楼的禁制是否稳固,你这几日……是否安好?”话音落下,只有禁灵阵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回应她,那声响在空荡的阁楼里回荡,反而让周遭的寂静更甚,也让她心底的孤寂愈发浓重。
身为瑶池弟子,她自入门起便被师尊教导“道心为本,情愫为劫”,需斩断七情六欲,方能在仙途上走得长远。可自从在天渊与雷昆并肩对抗魔气,那份暗藏的心意便像破土的藤蔓,不管她如何压制,依旧疯了似的生长,早已缠绕住她的道心,成了斩不断的牵绊。
此前在天渊,她还能以“协助加固禁制”为借口自欺欺人,将对雷昆的牵挂藏在月华镜的银光里,藏在递药时“顺路带来”的托词中;如今身陷锁仙阁囚笼,所有的伪装轰然崩塌,再无理由掩饰,这份汹涌的思念,竟成了漫漫长夜里唯一的慰藉。
她抬手轻轻抚上心口,那里曾无数次因担心雷昆被魔气反噬而剧烈跳动。此刻虽无灵力流转,胸腔里的那份悸动却依旧清晰——每一次想起雷昆的身影,心脏都会比平时跳得更重些,像是在提醒她,这份感情早已刻入骨髓。
月光渐渐西斜,银辉在地面的轨迹慢慢偏移,映得慕清浅眼底泛起一层水光。她想起师尊得知她赠药给雷昆时,脸上决绝的神情,那句“瑶池弟子不可与魔道余孽有牵扯”的斥责,至今还在耳边回响;又想起李玄长老当众污蔑她“通敌叛宗”时,周遭弟子投来的质疑目光。委屈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自认从未背叛瑶池,赠护心丹不过是感念雷昆多次相护的恩情,可在旁人眼中,竟成了无可辩驳的铁证。
若早知道会是这般结果,她或许会更勇敢些——至少要在被关入锁仙阁前,亲口告诉雷昆,那护心丹需用温水送服,才能更好地发挥药效;若神魂受创,需辅以瑶池的清心诀调息,方能缓解刺痛。这些细碎的叮嘱,如今只能埋在心底,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道心……”慕清浅望着东南方的方向,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目光却愈发执着,“若坚守道心,便要斩尽所有七情六欲,那这冰冷的仙途,于我而言,又有何意?”话音刚落,周身的禁灵阵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淡蓝的光晕轻轻晃动,似是感应到她心绪的剧烈波动,又似是夜风吹过囚笼缝隙,带来了远方的气息。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千里之外的合欢山巅,雷昆正凭栏而立。他指尖握着那只装着护心丹的玉瓶,玉瓶的温度早已与掌心相融,目光同样越过重重山水,投向瑶池的方向。月光下,两人隔着千里云海与山峦,共望同一轮明月,各自心底的牵挂在清辉中悄然交汇,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念想。
锁仙阁内,慕清浅将脸颊轻轻贴在微凉的窗棂上,任由月光铺满全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多年来坚守的道心壁垒,已因这份牵挂生出了裂痕。可她并不后悔——哪怕此刻身陷囚笼,哪怕未来仙途受阻,这份在战火与危难中滋生的情愫,这份沉甸甸的牵挂,终究成了她这段黯淡岁月里,最明亮、也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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