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寒风刮过屋檐的呜咽,以及被捆成粽子的刘艳红和李老四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浓烈的肉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那未散尽的古怪辛辣气,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
乡亲们看着站在院子中央、面色冷冽的盛之意,又看看地上那两个下场凄惨的歹人,心情复杂难言。恐惧、后怕、敬畏、还有一丝莫名的痛快……种种情绪交织。这朱家新媳妇,真是个活阎王!惹不得,真心惹不得!
几个本家兄弟已经找来了门板,准备把刘艳红和李老四抬去公社派出所。朱霆站在一旁,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了一眼盛之意,又看了一眼她小心扶着的、胳膊还在渗血的朱婷婷,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哥,我没事,就划了一下。”朱婷婷倒是心大,还咧着嘴笑,试图缓和气氛,“嫂子刚才可太厉害了!刷刷两下就把那疯婆子撂倒了!比咱民兵连长还利索!”
她这话一出,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点头。刚才盛之意那几下,又快又狠,完全不像个普通村妇,更像是……练家子?
朱霆的目光再次落到盛之意身上,深邃的眼眸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他想起她刚才掰断刘艳红手腕那精准狠辣的一下,那绝不是瞎打蛮干能有的手法。
盛之意心里微微一咯噔。糟,光顾着发泄怒火和护短,忘了藏拙了。原主可没这身手。
她正飞速思考着怎么圆过去,旁边一个以前当过民兵、见过些世面的老叔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哎呦!之意丫头这身手,俺想起来了!是不是跟你以前在娘家那边……呃,听说刘家那边有个远房亲戚是部队退下来的,小时候教过你几手防身的?”
这老叔本是猜测,想给这不寻常的身手找个合理的解释,却误打误撞,给了盛之意一个完美的台阶!
盛之意立刻顺杆爬,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怀念”,含糊道:“啊……好像是吧,小时候瞎练着玩的,都快忘光了,刚才一着急,不知怎么就……”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承认了“学过”,又推给“小时候”和“情急之下”,完美解释了这突露的身手。
朱霆眼中的疑虑似乎消散了一些,但那股深沉的打量并未完全褪去。他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转而看向朱婷婷的胳膊:“伤要紧吗?要不先去卫生所包扎一下。”
“不用不用!”朱婷婷连连摆手,“嫂子给我包得挺好的,血都止住了!今天嫂子大喜的日子,哪能为了这点小伤跑去卫生所,不吉利!等席散了再说!”
这姑娘心思剔透,时刻记得维护嫂子。
盛之意心里一暖,也更喜欢这个小姑子了。她坚持道:“不行,伤口虽然不深,但毕竟沾了脏东西,得用酒精消消毒,重新上药包扎。家里有药吗?”
“我屋里有,上次厂里发的。”朱霆接口道,语气不容拒绝,“婷婷,跟你嫂子进屋处理伤口。这里我来处理。”
他的安排带着一家之主的果断。盛之意也没再坚持,扶着朱婷婷往东屋走去。
经过那盆被“加料”的肉时,盛之意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院门外——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消失的地方。
心里冷笑一声。藏吧,我看你能藏到几时。
进了东屋,盛之意找出酒精和纱布,仔细地给朱婷婷清洗伤口、消毒、上药、重新包扎。动作熟练利落,丝毫不像生手。
朱婷婷看得啧啧称奇:“嫂子,你咋啥都会?连包扎都这么专业?比我哥强多了!”
盛之意手下不停,面不改色地继续编:“以前在娘家,磕了碰了都是自己处理,习惯了。”心里却想,上辈子刀口舔血,包扎伤口是基本功,能不熟练吗。
处理好伤口,朱婷婷活动了一下胳膊,确实没啥大碍,又兴奋起来,压低声音问:“嫂子,你刚才那几下真是太帅了!一脚就把刘艳红那贱人踹趴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练过?是不是那个远房亲戚教的绝招?”
盛之意被她那八卦又崇拜的眼神逗乐了,也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算是吧。不过这事儿可别往外说,咱自己知道就行。”
“嗯嗯嗯!保证不说!”朱婷婷立刻点头如捣蒜,看向盛之意的眼神简直在放光,充满了“我嫂子是隐藏高手”的兴奋与自豪。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又有什么人来了。
盛之意和朱婷婷对视一眼,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只见院门口停着一辆眼熟的吉普车!颜家那对夫妻,竟然去而复返!而且不止他们,同车的还有那个娇蛮的颜家真千金,以及一个穿着干部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像是某个小领导。
颜父颜母一下车,就看到被捆在门板上、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刘艳红,顿时发出夸张的惊呼。
“艳红!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颜母扑上去就开始干嚎,试图扮演慈母。
颜父则一脸怒容地看向朱霆和周围的乡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谁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的?!朱厂长,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他们显然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很可能是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报的信),急匆匆赶来,想倒打一耙,把水搅浑,最好能趁机把刘艳红带走。
朱霆脸色一寒,刚要开口。
盛之意却已经拉着朱婷婷,重新走出了屋子。她可不会给颜家胡搅蛮缠的机会。
“交代?”盛之意声音清冷,带着嘲讽,“颜同志想要什么交代?是想要你女儿下毒害人、持刀杀人的交代?还是想要她自作自受、反被拿住的交代?”
她走到人前,目光扫过颜家夫妇和那个干部模样的男人,毫不怯场。
“你胡说!艳红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颜母尖叫。
“怎么不可能?”盛之意一指旁边瑟瑟发抖的李老四,“人证俱在!李老四亲口承认,是刘艳红花钱指使他往喜宴的肉里下毒!被当场抓获后,刘艳红又持剪刀行凶,意图杀人!在场所有乡亲都是人证!我小姑子胳膊上的伤就是物证!颜同志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公社派出所,当着公安同志的面,一字一句对质清楚!”
她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气势逼人,直接把所有证据拍在了对方面前。
颜家父母顿时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他们没想到盛之意如此犀利,更没想到刘艳红这么蠢,竟然留下这么多把柄!
那个干部模样的男人皱了皱眉,看向颜父:“老颜,这……看来是你们家孩子确实做了糊涂事啊。这性质太恶劣了!”
颜父额头冒汗,支吾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颜家真千金——颜小玲,忽然上前一步,眼神却不是看向刘艳红或者盛之意,而是直勾勾地看向朱霆,语气带着一种故作天真的担忧:“朱厂长,您没事吧?没受伤吧?听说这里出了事,我爸妈担心得很,非要过来看看。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这绿茶味十足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盛之意挑眉,哦豁?当着老娘的面,勾引老娘的男人?这颜家真千金,胃口不小啊?
朱霆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关心十分不适,生硬地回了一句:“我没事。”脚步却下意识地往盛之意身边靠了靠。
颜小玲似乎没察觉到朱霆的冷淡,又看向盛之意,脸上挤出笑容:“这位就是盛之意姐姐吧?果然长得真好看。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姐姐没受伤吧?姐姐也别太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好在朱厂长没事……”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把朱霆摆在前面,刻意忽略盛之意才是受害者兼反击者的事实,试图营造一种她更关心朱霆、并且和朱霆才是一边的错觉。
盛之意差点笑出声。就这点段位?
她还没开口,旁边的朱婷婷先不干了,她可受不了这矫揉造作的腔调,直接开炮:“喂!你谁啊?眼睛不好使吗?受伤的是我!为我挡刀的是我嫂子!我哥一个大老爷们离得八丈远,能受啥伤?你在这瞎关心啥呢?显着你了?”
朱婷婷这话像连珠炮,又直又白,怼得颜小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盛之意心里给朱婷婷点了一百个赞。这小姑子,太对胃口了!
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看着颜小玲,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颜小姐是吧?谢谢关心。不过你确实关心错对象了。有功夫在这儿说废话,不如帮你爸妈想想,怎么给你这位犯了法的‘姐姐’请个好律师吧。当然,如果你们想包庇罪犯,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一句话,又把矛头精准地引回了刘艳红犯罪的事实上,并且给颜家扣上了一顶“可能包庇”的帽子。
那个干部模样的男人闻言,脸色更严肃了,对颜父道:“老颜,既然事实清楚,那就按法律程序走吧。你们也别在这里干扰人家办喜事了。”
颜父颜母彻底没了气焰,脸色灰败。颜小玲也咬着嘴唇,不甘地瞪了盛之意一眼,却不敢再说话。
最终,颜家人在一片鄙夷的目光中,眼睁睁看着本家兄弟抬着刘艳红和李老四,往公社方向走去。他们自己也没脸再待下去,灰溜溜地上了吉普车,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暂时落幕。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是晌午。王老勺看着那盆加了“双重料”的肉,为难地问:“朱厂长,嫂子,这肉……”
“倒了。”朱霆毫不犹豫地下令,“晦气。立刻去屠宰场,再买半扇肉回来,价钱加倍也行,越快越好!”
绝对不能让大家吃可能有问题的东西。
“等等!”盛之意却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她。
盛之意走到那盆肉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屏住呼吸),然后对王老勺说:“王师傅,这盆肉别倒。你单独找个锅,加足水,放一把最辣的辣椒,再把这块肉扔进去,给我狠狠地炖!炖上它两个时辰!”
王老勺懵了:“啊?这……这还能吃吗?”
“不吃。”盛之意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炖出来的汤,给我找个坛子装起来,我另有用处。”
她心里冷笑。刘艳红,颜家,你们不是喜欢玩阴的吗?
老娘就用这盆你们处心积虑“加工”过的肉,炖一锅“好汤”,将来,说不定能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然众人不解,但见识过盛之意的厉害,也没人敢质疑。王老勺连忙照办。
新的猪肉很快买回来,婚礼宴席虽然耽搁了些时辰,但终于又重新步入正轨。只是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大家的心情都有些难以平静,看向盛之意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朱霆走到盛之意身边,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你刚才……那盆肉?”
盛之意抬头,对上他那双深邃探究的眼睛,心里知道,有些事,瞒得过别人,未必瞒得过这个直觉敏锐的枕边人。
她忽然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反问:“怎么?朱厂长是好奇我那几下子,还是好奇我留那盆肉想干嘛?”
朱霆看着她狡黠灵动的眼神,沉默了一下,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几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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