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盛之意蹲在院角的井台边洗衣服,棒槌捶打粗布的声音惊飞了几只麻雀。三个小不点儿趴在篱笆墙上探头探脑——昨天买的蓝布被盛之意摊在炕上,大毛正拿树枝在上面画歪歪扭扭的小老虎,二丫捧着碎花布比在身上,小不点儿攥着布角直念叨“婶婶做的新衣裳”。
“大毛!别把墨水蹭布上!”盛之意抬头喊了一嗓子,转头却见朱霆扛着半袋玉米从外面进来。他军大衣上沾着霜,眉毛上还挂着细雪,手里却小心护着一包用布裹着的东西。
“哪来的?”盛之意接过布包,打开是两双黑面棉鞋,鞋底纳得密实,鞋帮绣着歪歪扭扭的“大”“二”“小”——显然是照着孩子们平时的小名缝的。
“昨儿去镇里买的棉花。”朱霆搓了搓手,“鞋匠说加层羊毛更暖和。”
大毛眼尖,扑过去抱住朱霆的腿:“叔!这是给我的?”
“都给。”朱霆弯腰把孩子举起来转了个圈,“盛之意说你们总光脚跑,冻坏了咋办。”
二丫摸着鞋帮上的“二”字,突然扑进盛之意怀里:“婶婶,你比亲娘还会疼人。”
小不点儿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她怀里:“婶婶,我昨晚梦见娘了……她穿的衣服和你一样好看。”
盛之意的心尖颤了颤,刚要说话,院外传来王婶的大嗓门:“他婶子!队里来人说,明儿修水库要出工,你家朱厂长得带头去啊!”
朱霆应了声“知道”,转身往屋走,却在门槛前顿住:“盛如意,你昨日说要去水库……”
“我不去。”盛之意把洗好的衣服搭在绳上,“我在家带孩子,顺便晒点草药。你上工记得戴手套,铁锹柄磨手。”
朱霆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从兜里摸出个铁盒:“队里分的红糖,留着给孩子冲水喝。”
等朱霆走了,盛之意打开铁盒,里面除了红糖,还躺着半块水果糖——是她前几日随口提过“小时候爱吃这个”的。
晌午刚过,王媒婆又晃到朱家院门口。她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两个蔫了的西红柿,见了盛之意就笑:“哎呦,这不是朱家新媳妇嘛?我给你带了点新鲜玩意儿。”
盛之意正给孩子缝书包,头也不抬:“王婆子,上回的烧火棍滋味没尝够?”
王媒婆赔着笑:“瞧您说的!我是来报喜的——昨儿我去镇里问了,那刘艳红啊,根本没找着工作,在旅馆里饿肚子呢!她托人带话,说想回来跟朱厂长认个错。”
“哦?”盛之意捏着针的手顿了顿,“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怕你多心嘛!”王媒婆凑近了,“她毕竟是你亲姐,血脉相连……”
“啪!”烧火棍重重敲在地上。
“王婆子,”盛之意站起身,针线筐踢到一边,“我亲姐在我十岁那年就死了。刘艳红?她是冒牌货。”她指了指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原主和一对年轻夫妻站在朱家土房前,“这是我爹娘,三年前塌方没了。我是在城里打工的孤儿,要不是朱厂长收留,早喂了野狗。”
王媒婆的脸瞬间煞白:“你、你胡说!”
“我胡不胡说,你问问朱厂长。”盛之意抄起烧火棍,“再敢编排我娘家的事,我就把你那半亩地的葱苗全拔了——反正你闲得慌。”
王媒婆连滚带爬地跑了。大毛举着烧火棍当宝剑:“婶婶,我保护你!”二丫揪着她的衣角:“婶婶,我不信姐姐会不要我们。”小不点儿吸着鼻子:“婶婶,你要是被赶走了,我跟你一起睡草垛。”
盛之意蹲下来,把三个孩子搂进怀里:“傻不傻?婶婶哪儿都不去。”
傍晚,朱霆从队里回来,裤脚沾着泥,手里却提着个纸包。“队里发了白面,我买了斤红糖。”他把纸包放在桌上,“王媒婆没再来闹?”
“闹了。”盛之意把白天的事说了,末了笑,“你猜怎么着?我一说我是孤儿,她吓得连西红柿都掉了。”
朱霆沉默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盛如意,我不是可怜你。”
“我知道。”盛之意反握住他,“你是怕我受委屈。”
“我是怕……”朱霆喉结动了动,“怕你哪天嫌这儿苦,走了。”
盛之意踮脚吻了吻他的嘴角:“朱厂长,我图你什么?图你能给我个屋檐,图这三个孩子喊我妈,图你半夜偷偷给我盖被子。”她指了指他手背上的新伤,“图你明明疼得直抽气,还非说自己没事。”
朱霆的眼睛亮得像星子。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是本《机械小百科》,扉页写着“朱霆赠盛如意”。“队里仓库堆了旧零件,我教你看图纸,以后咱自己修农具……”
“好啊。”盛之意翻开本子,看见里面夹着张皱巴巴的纸,是她的字迹——“今日卖野菜赚八块五,给大毛买糖人花了两毛”。
窗外飘起了小雪,铁匠炉的火星子在风里一闪一闪,比糖饼子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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