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的周平安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仿佛眼前的问题都是小事儿,活在当下,长远看待问题才是最主要的。
不禁哼出:“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他倒要看看,这些宵小,又能唱出什么好戏!
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安抚好吴管家一家,又安排人手修缮门户后,时间已近晌午。
周平安回到宅院,简单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
绑腿的沙袋暂时解下,但小腿肌肉的酸胀感依旧明显。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刚才那场短暂的战斗更像是一次锤炼,身体里那股力量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些。
他目光望向村口方向。
那个柳树下的身影……或许,是时候了。
“翠儿,午膳多备一份。”
周平安吩咐道,“要热乎的,分量足些,再温一小壶酒。”
“诶?少爷要给谁送呀?”翠儿好奇地问。
“村口那位编筐的老人家。”
不一会儿,周平安拿起翠儿准备好的食盒爽朗一笑,“以后,他就是咱们周家看门的王伯喽。”
周平安提着食盒,再次走向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柳树。
树下,王瞎子依旧在编着筐,姿势仿佛从未变过。
只是当周平安走近时,他那浑浊的独眼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目光在周平安身上扫过。
周平安身上那股刚刚经过搏杀、尚未完全散去的凌厉气息,以及衣角沾染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几点泥印,似乎都没逃过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
“老人家,还没吃吧?”
周平安笑容和煦,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从未发生。
他将食盒放在王瞎子旁边的干净石头上,打开盖子。
里面是热腾腾的白米饭,一大碗油汪汪的红烧肉,一碟翠绿的时蔬,还有一小壶温好的酒,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王瞎子编筐的手指停住了。
他抬起头,那只独眼深深地看着周平安,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年轻人。
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和酒香,还有周平安脸上那毫无作伪的温和笑意,都让他那如同枯井般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周家……少爷?”
王瞎子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麻木。
“您以后叫我平安就行。”
周平安把碗筷递过去。
“家里门房正缺个稳当人!活计不累,管一日三餐热汤热饭,小屋也收拾干净了,能遮风挡雨。”
“您看,愿不愿意来?”
王瞎子沉默了。
他浑浊的独眼看看递到眼前的、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看周平安那双坦荡诚恳的眼睛,最后目光掠过食盒里那壶温酒。
他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过了许久,就在周平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王瞎子伸出那只粗糙、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接过了碗筷。
“管饱?”
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封已久的、几乎被遗忘的干涩期待。
周平安笑了,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明亮。
“管饱!管够!哈哈……以后还有更好的酒!您就瞧好吧!”
王瞎子那只独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松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拿起筷子,对着那碗红烧肉,狠狠扒了一大口饭。
周平安在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自己却拿出一个馒头啃着,看着远处收割后的田野。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只有王瞎子咀嚼饭菜的声音。
当天下午,周家宅院那扇厚重的大门旁,早就翻盖的一个小小的房门内,终于多了一道人影。
是王瞎子,他换上了一身浆洗干净的,打着几块补丁的灰色棉布衣裳,搬进了那间虽小却干燥暖和的门房小屋。
他依旧沉默寡言,每日里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门房外的小凳上,手里捻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细藤条,慢悠悠地编着各种小玩意儿,或者只是望着北方发呆。
周平安每日清晨绑着沙袋跑步回来,总会习惯性地在门房前停一下。
“王伯,吃了没?”
“嗯。”
“今天这肉炖得烂乎。”
“还行。”
简单的对话,偶尔周平安会递过去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或者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
王瞎子从不道谢,只是默默接过,但周平安能感觉到,老人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颓废和冷漠,在一点点的消融。
这天傍晚,周平安锻炼完,提着一小壶刚温好的酒和一碟切好的酱牛肉,走进了门房小屋。
小屋收拾得很干净,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是王瞎子自己配的敷腿伤的药。
“王伯,喝点?”
周平安把酒和肉放在小桌上。
王瞎子正坐在床边,用一块油石打磨着一把半尺长的、刃口有些卷了的老旧解手刀。
昏黄的油灯下,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沧桑。
听到周平安的声音,他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平安也不在意,给他倒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就着卤猪肝慢慢的喝着。
几口温热的酒下肚,驱散了深秋傍晚的寒意,味道略显低劣,周平安不禁起了别样心思。
小屋里的气氛沉默却并不尴尬。
有一种有时候和发小儿一起待着,虽不怎么说话,但气氛却令人舒服。
酒过三巡,周平安看着王瞎子手中那把在油石上反复摩擦、发出沙沙轻响的短刀,状似无意地问道:
“王伯,您这刀……看着不像咱大夏的样式啊?”
王瞎子磨刀的手,猛地一顿。
油灯昏黄的光线跳跃着,映在他那只浑浊的独眼上。
那只眼睛里,原本的麻木和浑浊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深入骨髓的痛楚,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有一种被岁月尘封却从未熄灭的血性与戾气!
小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
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王瞎子缓缓抬起头,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手中那把短刀弯曲的刃口,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尸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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