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仙子只是朝着周开单手一勾,他藏于胸前的无尘壁便骤然一震,径直飞入她掌心。
她指尖沿着裂痕游走,“心光铜?竟只用来镶嵌,当真是暴殄天物。”
周开眼角抽搐,无尘壁何时破损的?自己竟丝毫未觉?
一簇赤炎自月婵仙子掌心升腾,金灿灿的铜片顷刻间融为金液。丝丝缕缕的黑气被强行逼出,在赤炎中发出“滋滋”的哀鸣,随即化为虚无。
火焰散去,只余一团无瑕的金色液滴悬于她掌心。月婵仙子五指微拢,那团金液立时凝固,化作一块厚逾双指的铜块。
“拿着。”她将铜块递了过来,“如此,比你之前那个破烂玩意儿,强上一倍。”
周开的目光从那块铜块移到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心中念头急转,最终还是压下惊疑,躬身接过:“多谢前辈赐宝。”
他飞快地将铜块收入储物袋,随即再次拱手,“晚辈适才无意冲撞,还望前辈海涵。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是哪家仙宗的师祖当面?”
月婵仙子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吹了吹并不存在的浮沫,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欲妙宫,秋月婵。不过,没几个人知晓我的真名,外面的人,一般叫我清欢仙子。”
周开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沉,但转念一想,紧绷的脊背又稍稍松缓下来。
还好,自己和欲妙宫并无死仇。
虽说曾在卧虎山附近宰了些许欲妙宫弟子,但在这靖城,哪个参与过正魔大战的修士手上没沾过对家的血?
只要自己杀的不是什么核心真传或长老嫡系,想来这等大人物也不会为了几个小卒跟自己计较。
他立刻换上一副更加恭敬的姿态:“原来是清欢前辈!晚辈久仰大名!不知前辈在此,有何吩咐?但凡晚辈能效劳之处,必定竭尽所能!”
秋月婵却对他的表态置若罔闻,话锋一转,毫无征兆地问道:“周开,你跑到靖城,又是为了什么?”
轰!
“周开”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认识我!
怎么可能!
当年的自己不过是个筑基修士,在她这等化神大能眼中,与尘埃蝼蚁又有何异?
周开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前、前辈说笑了……晚辈韩成,此次前来靖城,是听闻此城繁华,想来寻些修炼资材,碰碰运气。”
秋月婵笑意更深,旋即眉头微微一蹙,她抬指隔空一点,“是吗?本座不是说过,要与你……知根知底吗?”
周开只觉一道清光刷过全身,身上那层伪装应声而破,瞬间显露出本来的面貌。
他脑中瞬间闪过曲老魔的影子,心下一横,决定继续嘴硬。
万一这老妖婆和曲老魔交情匪浅,自己吐露实情无异于自寻死路。
“回禀前辈,晚辈……的确是为寻几味固本培元的灵药,才冒险来了这靖城。”
秋月婵摆了摆手,“也罢,本座对你的那些破事不感兴趣。不过,倒真有件事要你去做。”
周开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连忙应道:“前辈但说无妨。”
秋月婵的目光变得有些奇异,她上下打量着周开,“昔年正魔大战之时,本座便听闻过你的体质,也见过你的画像。说起来,我还曾遣人寻你,欲邀你入宫一叙,可惜缘悭一面。未曾想,你我竟会在此处相逢。你若愿入我欲妙宫门下,本座可保你此后修行坦途,资材无缺。此外,本座再赐你百名处子,个个根骨上佳,任你采撷处置。”
她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悠然问道:“这个条件,你可还满意?”
周开喉结滚动,只觉后心窜起一股凉气,直冲天灵。
他脑中瞬间闪过昔日在战场上的画面——有些欲妙宫弟子一见到他,便双眼放光,狂热地呼喊着“圣子大人”,原来根源竟在此处!
周开的眼皮狠狠一跳,百名女修?任我处置?
这听起来是天大的艳福,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踏入欲妙宫,怕是用不着第二天,就会被吸成人干,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这妖妇图穷匕见,终究是看上了自己的造化灵阳体,要将自己当成一味人形大药,生吞活剥!
心念电转间,周开悄然向后挪了半步,拉开一丝距离,同时拱手躬身,“承蒙前辈厚爱!只是晚辈如今正被天泉宗追索,若冒然投入贵宗,恐会为欲妙宫招来祸端!”
秋月婵端着茶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划,语气淡漠得不起丝毫波澜:“换个名姓便是。至于天泉宗……龙天琅已是重伤之躯,返虚之力仅余三击,他不敢轻易动用。”
周开喉头一动,正欲再寻托辞,秋月婵却似已失了耐性,发出一声冷哼:“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她并起二指,对着周开的肩膀凌空一按!
一缕妖异的粉色雾气自她指尖凭空而生,瞬间缠上他的肩头!
“跪下,给本座当个徒弟!”
那粉色雾气看似轻柔无力,落在他肩头的刹那,却化作万钧巨力,要将他整个人碾入地底,逼他双膝跪地!
周开双目怒睁,体内法力与气血在刹那间毫无保留地一同引爆!
神光自他体表炸开,五方虚影在他身后巍然屹立,自身更是面容威严,宛若尘世帝王!
肉身元魄的光芒更是大放,与五帝真身一同,死死扛住了那粉色雾气的碾压!
他的双腿剧烈颤抖,膝盖弯曲,一寸寸向下沉去,却又被他强行顶了回来!
“晚辈曾在亡师灵前立下天道血誓!血仇未报,此生绝不拜入任何宗门!前辈若强逼于我,誓言反噬之下,晚辈必将道心崩毁,修为尽废,此生道途断绝!”
秋月婵闻言,眉头先是一蹙,但随即唇角便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指尖的粉色雾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浓郁,压下的力道骤然又重了三分。
“天道血誓?一句谎言,夹杂着几分真切的死志,倒也算精彩。”她轻笑一声,“你以为一句空言,就能让本座罢手?”
周开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但他依旧咬牙死撑,腥甜的血气已在口腔中弥漫,“前辈尽可一试!晚辈道基若毁,沦为废人,届时,一个废掉的造化灵阳体,不知对欲妙宫和前辈,还有几分用处!”
“废掉的造化灵阳体……”秋月婵将这几个字含在唇间,轻声呢喃,指尖那缕粉色雾气随之黯淡,那股巨力终于缓缓消散。
她盯着周开,目光不再压迫,语气却变得愈发奇异,“你倒提醒了本座,一件完美的璞玉,若在雕琢之前便布满裂痕,确是憾事。一头桀骜不驯的猛虎,总比一头被阉割的家猫来得有趣。”
压力骤然一空,周开身形晃了晃,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他一边平复翻腾的气血,一边急速思索:她能一眼看破我的容貌伪装,却似乎并未看穿我刚才那番“天道血誓”的谎言……这妖妇惑人心神的手段,难道只对情欲起效,而不能明辨言语真假?还是说,起了玩玩看的心思?
罢了,多想无用,秋月婵没有再动手的迹象,周开狂跳的心脏才稍稍落回原处。
若是今日实在躲不过去,便暂且虚与委蛇,跟她回欲妙宫,再寻机脱身。入了虎穴,总好过当场毙命。
不过,这强行收徒的场面,何其相似?自己前脚才拐了个徒弟,后脚就要被另一个老妖怪收入门下?这现世报,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周开定了定神,再次拱手,语气比方才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悲愤:
“晚辈确实立下大誓,此誓已录入道言竹简,天地为证,绝无更改的可能!”
他眼角余光瞥见秋月婵的眼神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心头一跳,知道火候还不够,当即话锋一转:“不过!此誓并非永无尽头!若两百年内仍报仇无望,便是天命已尽,誓言便会自行消解!届时,晚辈定当第一时间前来投奔前辈,入欲妙宫门下,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秋月婵那双眸子静静地落在他身上,良久,她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有些意兴阑珊地一挥衣袖。
“今日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你走吧。”
“你走吧”这三个字落入周开耳中,不啻于天籁。他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只是将躬下的身子压得更低,行了一个毫无保留的大礼,随即没有半句废话,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直到周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秋月婵脸上那份高高在上的淡漠才倏然敛去,眉心紧蹙,一抹怎么也压不住的烦躁与困惑浮现在眼底。
她玉袖一拂,身前的玉石茶几无声无息地一震,便化作一捧粉末,簌簌滑落,在地面铺了浅浅一层。
秋月婵摊开手掌,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那几个字:“造化灵阳体……造化灵阴体……”
“为何?为何如此之近,我与他之间,竟没有产生任何感应?”
她眸光闪烁,最终化为一声冰冷的自语,既像是在问询苍天,又像是在拷问自身:
“这两种号称万古唯一的体质,究竟是天赐的道侣,还是……你死我亡的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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