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宣布胜利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台下震天的哗然与议论如同潮水般涌来。赵南却感觉那些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 胜利带来的短暂兴奋，瞬间被排山倒海般的疲惫与空虚所淹没。
他站在擂台边缘，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丹田之内，那方平日充盈澎湃、如银潭般流转的精纯灵力，此刻几乎彻底干涸，只剩下几缕细微如丝的灵气在其中无力地游弋，传来阵阵针扎似的抽痛。识海更是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一般，传来阵阵钝痛与眩晕感，那是神识过度消耗、近乎枯竭的征兆。
与石刚一战，看似最终以巧破力，智取胜之，但其间的凶险与消耗，唯有他自己最清楚。每一次惊险的闪避，都需要将御风术催发到极致，对灵力与心神都是巨大负担；不断施展那些低阶法术进行干扰，看似微不足道，但数量叠加起来，消耗同样可观；最后那孤注一掷、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一剑，更是抽空了他最后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灵力的耗尽，更是心神、意志、乃至体力全方位的巨大透支。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酸软，四肢百骸都沉重无比，恨不得立刻倒地昏睡过去。
但他不能。
小比仍在继续，战斗远未结束。每一轮之间的间隔时间极其有限，他必须争分夺秒，尽可能多地恢复状态，以应对接下来必然更加残酷的战斗。多恢复一分灵力，多凝聚一丝神识，或许就是下一场能否晋级的关键。
“恢复…必须立刻恢复！”这个念头如同最强烈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疲惫。
他几乎是凭借着意志力，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有些踉跄地走下擂台。苏婉儿和程稳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担忧与关切。
“赵师兄！”
“你怎么样？”
赵南甚至没有力气做出完整的回应，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自己无事，但需要立刻调息。他颤抖着手，甚至有些抓不稳地，从储物袋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瓶，看也不看，直接拔开塞子，将里面剩下的五六颗回气丹尽数倒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数股温和的药流涌入干涸的经脉。若是平时，他绝不会如此莽撞地一次性服用这么多丹药，是药三分毒，且身体也需要时间吸收转化。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需要最快的速度，汲取灵力！
他甚至没有走到专门的休息区，也顾不上地面是否干净，就在擂台下方不远处，直接盘膝席地而坐！双目紧闭，双手艰难地掐出一个简单的聚灵印诀，全力运转《青云炼气诀》。
周遭天地间的灵气受到牵引，开始缓缓向他汇聚。但由于广场上人数众多，大家都在吸收灵气，灵气显得有些稀薄且混乱。他服下的回气丹药力开始发挥作用，如同久旱的甘霖，滋润着枯竭的经脉和丹田，新生灵力开始一丝丝地艰难滋生。
整个过程缓慢而痛苦。过度消耗后的补充，远不如平时修炼那般顺畅。经脉因为之前的超负荷运转而隐隐作痛，吸纳灵气和转化药力的效率都大打折扣。识海的刺痛更是不断干扰着他的入定。
但他心志极其坚定，强行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微弱的新生灵力按照功法路线运转，如同引导着涓涓细流去重新填满干涸的河床。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富有某种特定的韵律，一呼一吸间，尽可能多地汲取着周遭的稀薄灵气，炼化着腹中药力。
周围的喧嚣仿佛与他隔了一个世界。弟子们的惊叹议论、其他擂台传来的法术轰鸣、甚至熟人的目光注视，他都全然不顾。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体内那一点点重新汇聚的灵力，以及《青云炼气诀》那平稳而坚定的运转周天。
苏婉儿和程稳守在他身边，自觉地替他挡住了周围一些好奇靠近的人群，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他们看得出，赵南这次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的目光也偶尔扫过这边。
“此子心志之坚，远超同辈。”刑堂那位冷峻长老微微颔首，“如此剧烈消耗后，能立刻摒弃杂念，争分夺秒恢复，这份冷静与自律，难得。”
“只是灵力消耗太过，下一场若遇强敌，恐难以为继。”另一位长老略带惋惜。
丹堂长老则目光微闪，看着赵南服下丹药后迅速入定的状态，若有所思：“他服用的是最普通的回气丹，但吸收效率似乎比常人快上不少，看来功法确有不凡之处，或是自身灵力操控精微所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擂台上的比试一场接一场地进行着，有人欢欣晋级，有人黯然离场。广场上的气氛持续火热。
赵南对此浑然不觉。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丹田内，新生灵力汇聚成细流，虽然远未恢复巅峰，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般枯竭状态。识海的刺痛也稍稍缓解。回气丹的药力已经被完全吸收，他毫不犹豫地又吞下了一颗苏婉儿方才给的、品质更好的上品回元丹。
更精纯、更庞大的药力化开，如同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恢复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他抓紧这宝贵的机会，全力炼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但对于争分夺秒的赵南来说，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当他感觉灵力恢复大约三四成，至少有了再战之力时，光幕上再次亮起了新的对战信息。
“五号擂台，下一场，赵南，对，……”
新的对手名字赫然在列！
赵南猛地睁开双眼，眼底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重新燃起的锐利与坚定。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药味的浊气，缓缓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酸软的手脚，感受着体内恢复了部分、足以支撑一场恶战的灵力，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再次检查了一下法器符箓。
“赵师兄，小心！”苏婉儿关切道。
程稳也用力拍了拍胸口：“加油！”
赵南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目光投向那座刚刚结束上一场比试、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法术痕迹的五号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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