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
龙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如同敲在殿内众人的心尖上。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刀般扫向李太监:
“李莲英!朕问你,朕要的那些家具、花木还有银子,到底什么时候到?!”
李太监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
“陛下息怒,息怒啊!东西……东西都在路上了,只是数量确实不多。
而且……而且奴才没敢对外说皇宫之前遭窃的事,
几位王爷还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兴起要些物件把玩,所以上供得并不积极。
奴才这就再去催,加大力度催!”
“在路上?”
皇帝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李太监的肩头,
“是你在路上磨蹭,还是东西在路上?
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凑不齐朕要的数,
朕就送你上路,让你永远‘在路上’!”
“是!是!奴才遵命!奴才一定三天内办妥!”
李太监连滚带爬地应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皇帝的怒火稍歇,又看向一旁的禁军统领赵烈:
“镇国公府那边,招供得怎么样了?搜出来的银子多吗?”
赵烈躬身回道:“陛下,那赵德海嘴硬得很,不仅不招供,还一直嚷嚷着要见陛下。
奴才想着,他不过是个阶下囚,哪配让陛下亲自见他,折了陛下的颜面,便没敢禀报。”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抄没的财物,镇国公府的地下室和密道里,搜出银两二十万两、古董八百件、花梨木家具一百套、绸缎五百匹。
另外,他在城外的秘密驻点发生冲突,我军斩杀八十人,抓获三百人,其中死士二百五十人,
还有潜逃出去的五十余女眷和孩童。
驻点里还查获银两五十万两,以及数千件刀具、铠甲,战马八百匹。”
赵烈说得面不改色,丝毫没提自己和手下私吞了大部分银两的事
——镇国公府实际搜出的银两近五百万两,都被他们瓜分后,只上报了零头,大物件太打眼,没敢动。
他暗自盘算:“你们君臣斗去吧,我办好差事,捞点好处就够了。”
“只有这么点?”
皇帝眉头紧锁,显然不信,“传闻镇国公的家底比国库还厚,怎么可能就这点东西?他怕是把值钱的藏起来了!”
他来回踱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继续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的私藏找出来!
至于赵德海,先别让他死,严加看管,磨磨他的锐气!
等朕忙完手里的事,再亲自审他!”
“遵旨!”赵烈应声退下,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下手快,不然这么多银两,肯定要被皇帝霍霍干净。
而此时,分布在各地的几位王爷府中,也是一片议论纷纷。
镇守北疆的安王、坐镇江南的荣王、掌管西境盐铁的瑞王,还有留居京郊封地的贤王,虽相隔千里,却因皇帝的“索要”,陷入了同样的烦躁。
北疆安王府内,安王坐在铺着狐裘的书房里,脸色阴沉地看着桌上的清单
——这已是皇帝本月第三次索要财物了。他对着管家怒道:
“送进宫的东西还少吗?上次刚送了五十匹绸缎、二十套红木家具,怎么又要?
这皇帝到底想干什么?用‘修缮宫墙’‘补种御花园’的理由索要财物,是在试探我的家底,还是在消磨我的耐心?”
管家躬身道:“王爷,陛下要的都是最好的物件,说是要给新纳的贵妃布置宫殿。
咱们若是一再推脱,怕是会惹陛下不满,给北疆守军穿小鞋。”
“不满又如何?”安王冷哼一声,“北疆常年打仗,军饷都紧巴巴的,我的家底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罢了,这次就再送一批,挑些中等的物件,银子只给五万两。
另外,你立刻让人去后山挖三个大地下室,做好防潮和伪装,把府里的银子、古董和值钱的家具都藏进去,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
江南荣王府内,荣王对着儿子荣世子怒道:
“皇帝这是把我们当提款机了?今天要珍稀花木,明天要紫檀家具,后天怕是就要直接要江南的盐税了!
传令下去,府里的贵重物品全部转移到太湖中的秘密庄子,送进宫的东西,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就用些仿品糊弄!”
西境瑞王府中,瑞王则更直接,让管家把府里的银两兑换成小巧的金珠、玉佩,藏在夫人和女儿的嫁妆箱、首饰盒里:
“皇帝要东西,就说西境贫瘠,近年又遭了沙暴,府里实在拿不出好东西。
他要是真追究,大不了就说府里遭了贼,总比把家底都交出去,等着被他一步步削权强!”
几位王爷各有各的心思,却都默契地选择了“藏私”
——他们早已看透皇帝的贪婪,更怕步镇国公的后尘,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目标。
而在千里之外的青州,青州知府周怀安正对着空荡荡的府邸欲哭无泪。
三天前,他带着家眷去城外的庄子小住,回来后却发现,府里的库房被洗劫一空
——白银三十万两、祖传的古董字画、夫人的金银首饰,甚至连书房里的端砚、宣纸都没剩下。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小舅子开的“裕丰钱庄”——青州最大的钱庄,也被人“光顾”,银库被搬得干干净净,连记录账目都被烧了个精光。
“是谁干的?!”周怀安气得浑身发抖,对着衙役们怒吼,
“全城搜!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三十万两银子,还有钱庄的几百万两,这要是找不回来,我和我小舅子都得完蛋!”
他突然压低声音,补充道,“加大力度追查,但不得对外宣扬!
太过蹊跷,传出去,我这知府的脸面和乌纱帽都保不住!”
衙役们连忙四散搜查,可查了三天,连一点线索都没找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门窗完好无损,甚至连守夜的家丁都没被惊醒,仿佛那些银子和财物是凭空消失的。
周怀安瘫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满是绝望。他猛地一拍桌子,喊道:“传城门守卫!”
很快,城门校尉匆匆赶来,单膝跪地:“大人,您找小的?”
“这两日进出城门的人,可有异常?尤其是大批马车、携带重物的队伍?”周怀安急声问道。
校尉仔细回想了片刻,回道:“回大人,其他都无异常,只有威远将军府的流放队伍进出过。
他们在青州留宿了一夜,说起来也奇怪——虽是流放,却都坐马车,出城时还换成了带顶棚的马车,押送的衙役也骑的是高头大马,排场比一般的官员还足。”
“难道是……那些流放的人干的?”周怀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又很快否定,
可他们早上就出了青州城,我府里是晚上才被盗的,时间对不上;
而且他们若是再进城,城门登记册上肯定有记录,总不能凭空进来吧?”
可除了他们,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动机、有能力干出这种事
——毕竟,流放队伍刚走,青州就出了这么大的劫案,未免太过巧合。
周怀安咬了咬牙,对着师爷道:
“快,派两个精干的人手,骑快马追查威远将军府的流放队伍,看看他们走到哪了,沿途是否有异常,有没有藏银的迹象!
另外,再给下一个州府——徐州的知府沈仲书送封信,探探他们那边有没有类似的劫案,但绝不能声张,只说‘询问流放队伍动向’!”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叶尘,早已带着流放队伍远离青州,此刻刚进入徐州城内。
而徐州知府沈仲书,还不知道一场“空府之灾”,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
皇城的猜忌、王府的藏私、州府的惊劫,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铺开。
而这张网的中心,正是远在流放路上的叶尘和他的家人——他们的每一步,都在无形中搅动着朝堂与地方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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