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位于本邸深处的一间小型和室。这里铺陈雅致,却处处透着权力的冰冷与算计,正是四枫院家历来商议核心机要之地。门外肃立着数名气息不弱的家臣护卫,看到弘树一行,尤其是他身后那两个陌生身影,眼神中都流露出探究与警惕。弘树目不斜视,示意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止水留在外面等候,带着沉默的碎蜂步入室内。
碎蜂是二番队三席,有资格进入会议室了,而几乎没在人前显露过的富岳和止水,就只能先在外面等待。
“吱呀——”纸拉门在身后合拢。
室内早已坐满了人。五张老迈却精明不减的面孔分坐两侧,中央的主位空悬——那本是家主的象征。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沉默和隐约的茶香,五双老眼齐刷刷聚焦在刚进门的弘树身上。
“呦,弘树大人终于肯移驾了?”一个略显尖刻的调侃声响起,坐在下首右侧的三长老捋着稀疏的白胡须,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毫不掩饰。
弘树却似没听见这绵里藏针的话。他面上波澜不惊,那份在无数账簿与贵族争端中磨练出的沉稳从容,此刻成了他最好的伪装。他步履坚定地走向那张象征着四枫院家最高权力的主位——即便夜一几乎从未坐过。
在全场寂静得有些尴尬的注视下,他从容落座。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即便夜一不在,他四枫院弘树,此刻仍是这间屋子里名义上和事实上的掌舵者。
弘树动作缓慢地从矮几上提起温着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一盏清茶。茶水注入杯盏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异常清晰。他端起茶杯,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着杯沿,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在坐的每一位家老——大长老沉肃如山,但眼神深处藏着盘算;二长老刻板,嘴角紧抿透着不善;三长老一脸精明;四长老眼神闪烁,透着焦急;五长老则半眯着眼,仿佛在养神。
时间在沉默的品茗中流逝,茶盏中的水线缓缓下降。这份刻意的沉静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向五位家老。他们想等弘树开口认错或表态,弘树却用沉默告诉他们:现在,是我说了算。
终于,最沉不住气的四长老率先开口了,声音带着急切:“弘树啊,夜一她…捅下这天大的篓子!中央四十六室那边已经翻天了!接下来,我们四枫院家该怎么办呢?”
弘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眼皮都没抬一下:“哦?四长老既然问出来了,想必已有高见了?不妨说来听听。”
被直接点名,四长老精神一振,以为弘树退缩了,立刻道:“这还用说?夜一胆敢强闯中央四十六室,劫走重犯,已是板上钉钉的叛逃!她这第22代家主之位,无论如何是坐不下去了!依我看,刻不容缓,应当立即扶持夕四郎少爷继任第23代家主之位!这才是我四枫院家存续的正途!”他说得斩钉截铁,目光咄咄逼人地望向弘树。其余长老,包括大长老在内,都微微颔首,显然这已是共识。
弘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家老们如此急切地要把夕四郎推出来,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借年幼的继承人掌控实权,让他这个碍眼的赘婿彻底靠边站。
“嗯,这很合理。”弘树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夜一自绝于瀞灵廷,自绝于家族,其罪难恕。扶持夕四郎继位,理所应当。其他几位长老的意思呢?”
“老夫附议。”五长老慢悠悠开口。“夕四郎少爷血脉纯正,责无旁贷。”二长老生硬地赞同。三长老嘿嘿一笑:“当然,当然!”大长老也捋着胡须:“此举稳妥,宜早不宜迟。”
“好。”弘树拍板,干脆得让家老们反而有些愣神,“此事就这么定了。三长老精通此道,就由你来选个吉日良辰,准备夕四郎继任典礼吧。”他直接把这项无关紧要又繁琐的事务丢给了三长老。
三长老连忙应承:“是是是,定当办好。”
然而,弘树的“爽快”只是开始。四长老刚想松口气,又立刻追问,这才是他们今天真正的目标:“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显而易见了!夕四郎少爷继位之后,弘树,你这‘前代家主的丈夫’之位……是不是也该功成身退,让出位置了?”
图穷匕见!五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弘树脸上,想从他脸上捕捉到慌乱或愤怒。
“呵呵,”弘树轻笑出声,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四长老说的是。夜一犯下如此大罪,被家族除名流放,我这个‘丈夫’确实脸面无光,再顶着这个位置,也的确不合时宜。”
不等家老们眼中泛起喜色,弘树话锋陡然一转,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过——夕四郎他,还是个不谙世事、需要精心教导的孩子。我这个做姐夫的,总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独自面对这风雨飘摇的乱局吧?所以,在夕四郎成年、足以真正独立掌控家族之前,就由我,四枫院弘树,暂时承担起辅佐教导的重任。诸位家老,为了夕四郎的安危和家族的延续,应当没有异议吧?”他把“辅佐”、“暂时”、“姐夫”这几个词咬得极重,将夺权行为包装成了义不容辞、情深意重的担当。
空气瞬间凝固。五张老脸齐刷刷变色。
“弘树,你这就不合规矩了吧?”三长老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四枫院家族偌大的家业,关系错综复杂,岂是你一个人能‘辅佐’得了的?夕四郎少爷的教导,理应由我们这些经验丰富的家老们共同承担!这才能确保他耳濡目染,全面成长嘛!”他强调“共同”,就是要稀释弘树的权力。
一直冷眼旁观的二长老更是不客气,他本就瞧不上这个赘婿的出身,此刻刻薄地接口道:“三长老说得对!弘树,老夫也劝你一句。你们黑木家族,如今可是你老父亲一人在苦苦支撑吧?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人,多艰难啊!不如你借此机会卸下担子,回去重振黑木家门楣,当回你那黑木家的家主。放心,家族念在你这些年,为四枫院……呃,操劳辛苦(他说得极为勉强),定会从公产中划拨一笔丰厚的资源资助你们黑木家!”他这话看似“仗义”,实则诛心,直接将弘树定位为需要施舍的对象,暗示他不过是依附四枫院的外人,理应识趣滚蛋。
“呵……”弘树的目光扫过二长老那张写满轻视的脸,又掠过三长老自以为聪明的表情,最后落在看似公允的大长老身上,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只剩下冰冷。他微微倾身,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散发,“重振黑木家?二长老,你这是……在为我和黑木家考虑?”没等二长老回答,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凿击石面,“不过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我也想卸下这副重担!可惜啊,夜一她…离开之时,情急之下,竟将统领二番队与指挥邢军的权柄,尽数托付于我!她说什么……家族危急时刻,唯有我能稳住局面?哎,都怪我一时疏忽大意,未曾深想她此举背后的深意!竟没料到她是存了叛逃的心思,才将家族最锋利的刀枪交到我手上!这个责任,我想推,也推不掉了啊!”
语毕,他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幽深地看着五张目瞪口呆的老脸。反正夜一跑了,清严死了,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本事你们去把人抓回来对质啊!
“荒谬!”二长老猛地拍了下矮几,茶盏都震得跳起,“夜一她……她怎会将如此重要的家族核心武力交给你这个外人?!而且,她何时告诉你的?我们身为家老竟毫不知情!这不符合程序!老夫绝不相信!”他气得胡子都在抖,一口一个“外人”、“不符合程序”,彻底撕破了脸。
“哦?”弘树的声音冷得像千载寒冰,目光如利箭般直射二长老,“二长老刚才……称呼谁为‘外人’?是在说我四枫院弘树吗?你口中的‘外人’,此刻正坐在四枫院家历代家主的座位上!是在代行家主之权!是在想着如何护住家族传承!嗯?!”
无形的压力骤然爆发,虽然弘树有意压制,只爆发出了的“副队长级灵压”,但那久居高位、执掌大权所养成的威势瞬间如暴风般席卷整个房间!那并非力量的碾压,而是权力本身的压迫感!饶是实力高深的家老们,也被这股纯粹源于身份和权势的气魄逼得呼吸一滞。
“这……!”二长老脸色煞白,被那锐利的眼神和突如其来的威势噎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眼看场面要彻底失控,一直闭目养神的大长老终于沉声开口,声音苍老却如磐石,瞬间压下了屋内的风暴:“弘树大人息怒。二长老只是骤然听闻如此重大消息,一时失言罢了。”他巧妙地改了对弘树的称呼,并在话语间给二长老搭了个台阶下。
弘树冷哼一声,收回了气势,屋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他拿起茶杯,慢慢地、优雅地啜饮了一口,并未接受也未拒绝大长老的调解。
大长老浑浊的眼睛深处精光微闪,换了个攻击点:“咳,弘树大人,二长老言语或有不当,但也是为家族着想。这二番队和邢军,乃是守护家族、执行隐秘任务之重器,责任重大,危险至极。我等皆知,弘树大人这些年为家族庶务倾心尽力,个人实力……嗯,难免有所耽搁。若无真正的……队长级实力坐镇,只怕难以服众,更难以承担起保护家族的重责啊。”他措辞委婉,但意思无比清晰——你实力低微,不配掌兵!
弘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响,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哦?大长老是担心我的实力不足以胜任……还是说,您心中已有了更合适的推荐人选?”
“推荐不敢当。”大长老坦然直视弘树,“此乃家族存续之际,正是需要老成持重、实力可靠之人站出来的时候。若实在暂时无人堪用,老夫虽然年迈,这把老骨头,自问也还有点残余的灵压,为了家族安危,站出来暂时掌管稳定一下二番队,倒也不是不行!”
这话一出,连其他几位长老都有些讶异地看向大长老。他们知道大长老很强(拥有三等\/队长级灵压),但垂垂老矣,每一次动用真正的力量都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寿命。他此刻竟主动提出掌兵,为了家族是假,为了从弘树手中夺取这份最核心的武力控制权才是真!这份野心和决心,甚至超过了弘树的预料。
在死神世界里,灵压于寿命息息相关,在生命来到了末期,每一次动用灵压战斗,都会减少自己的寿命。几乎所有贵族家族里,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老不死的队长级存在,他们是家族的最终底牌。
在弘树的了解中,这个大长老年纪还算小的,在四枫院的家族里,还有三个就吊着一口气的队长级。不是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境地,那三个队长级,是不会在出来的了。
“哈……”弘树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轻笑。他看着大长老那张饱经风霜却野心勃勃的脸,心中最后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他缓缓放下茶杯,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大长老身上,语气异常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原来大长老还有这份为家为族之心?可惜了……诸位长辈如此操心,实在令弘树惶恐。不过,这点微末小事,就不劳大长老亲力亲为了。”
弘树顿了顿,指节在光滑的矮几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抬起头,眼中仿佛有幽深的漩涡在旋转,语气蓦地一变,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宣告般的口吻:“因为清严大人……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这番困境。他还……给我留下了点‘东西’呢!”
“清严大人?!”所有家老齐齐一震,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愕然。
“什……什么意思?”大长老那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追问道。清严这个名字,在他们心中依旧有着无与伦比的分量。
弘树没有直接回答。他微微侧首,对着紧闭的纸拉门方向,用不高不低,却足以穿透门扉、让门外所有人清晰听到的声音沉稳喝道:“富岳、止水!”
“刷——!”
纸拉门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被从外面猛地拉开!速度快得仿佛只是光影一闪!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却又带着无匹的压迫感,一步跨入室内。正是刚才被弘树留在门外的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止水!
两人进入室内,没有看任何人,径直面向弘树所在的主位,单膝点地,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恭敬而低沉:“大人!”
动作迅捷流畅,姿态却谦恭至极。更可怕的是,两人身上那刻意收敛的气息在进屋的瞬间便自然而然地散逸出一丝。
不等满室惊疑不定的家老们发问,弘树已淡然下令:“好了,都起来吧。展示一下,也好让诸位家老……安心。”
“是!”富岳和止水同时应声,霍然起身。就在他们挺直腰背的刹那——
“轰!!!”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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