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裹着草叶上的露珠，平安屯的青石板路泛着湿意。
杨靖蹲在院门口擦铁匣，匣盖上倒映出他皱起的眉头——昨晚刘会计塞的纸条还在兜里，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硌着大腿。
叮铃铃——
一串清脆的车铃声劈开雾幕。
杨靖抬头，就见一辆二八自行车驮着个戴眼镜的干部驶进屯口，后架上的蓝布包被雾气浸得发沉。
周干事跟在车旁，平时总挂着笑的脸绷得像晒场边的老榆树皮：杨靖，这是县农机站的马工。
马工跳下自行车，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小锥子，地扎在杨靖怀里的铁匣上：听说你会修器？
杨靖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跳出来，【技术审查】任务进度条刚冒了个尖。
他把铁匣往身后藏了藏，又想起什么似的大大方方捧到面前：马工您瞧，都是俺爷传的土法子。
土法子？马工推了推眼镜，那先说说，你焊东西用的啥？
交流电还是直流？
乙炔气还是丙烷？
杨靖脑子地一声——上辈子送外卖时他只认得电动车电池，哪懂这些？
系统倒是有焊枪模拟器，但说明书上全是乱码。
他挠了挠后脑勺，突然瞥见李大叔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举着口豁了边的铁锅：靖娃子，用这口破锅试！
杨靖眼睛一亮，俺们屯子没那些洋玩意儿，就靠火引子引燃铁精。他掀开铁匣，取出那把泛着蓝光的焊枪，故意在掌心颠了颠，马工您指个地儿，我当场补。
马工扫了眼灶台上的铁勺——木柄断成两截，金属茬口还沾着饭粒。先焊这个。他指了指，细活，最见真章。
围观的人呼啦啦围上来。
赵德柱挤在最边上，嘴角扯出个冷笑，手在裤兜里攥成拳——他昨儿夜里刚把检举信的封建迷信技术造假，就等着看杨靖出丑。
杨靖深吸一口气，焊枪尖端地窜起幽蓝火苗。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温度校准，故意放慢动作，焊枪在断口处悬着：火引得三息一停，不然铁气散了——您瞅，头一息温锅，二息熔铁，三息......
三息收势。马工突然接话。
杨靖手一抖，差点让焊枪掉地上——这位技术员竟是个行家！
好在系统给力。
蓝光扫过断口的瞬间，面板弹出【焊接成功率98%】的提示。
杨靖稳住手，焊枪精准落在茬口上。
三息、两息、一息——勺柄地嵌进金属槽，严丝合缝得像原本就长在一起。
试试。马工把铁勺塞进王婶子手里。
王婶子刚熬了锅土豆丝，接过去就颠勺。
金黄的土豆丝在勺里翻了十个跟头，勺柄纹丝没动。
马工凑过去摸焊口，指腹蹭过那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县农具厂的气焊都没这么匀。他转头看向杨靖，镜片后的眼神软了些，你这土法子......有点门道。
门道？赵德柱突然拔高声音，挤到马工跟前，那回他修锄头，咋比新的还轻？
莫不是往铁里灌了妖术？
杨靖早料到他要发难。
他从裤兜摸出个小布包，往手心里倒出些灰白色粉末：铁魂粉，俺爷传的三味药——一养刃，二省力，三抗锈。他把粉末撒在锄刃上，又冲李大叔使眼色：叔，您试试？
李大叔抡起锄头下地，原本要使三分力的活计，这回竟像举根高粱秆。
他抹了把汗笑：怪了，这土坷垃咋跟豆腐似的？
马工蹲在田埂上，指甲刮过锄刃。
涂层在阳光下泛着细密的光：表面有特殊处理，虽然不知道成分......他抬头看向杨靖，但确实能提升效率。
这种土创新，值得上报！
赵德柱的脸地红了。
他裤兜里的检举信被攥成了团，边角扎得手心生疼。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赵记分员咋不试试？，立刻引来一片哄笑。
他梗着脖子后退两步，撞翻了王婶子的菜篮，青萝卜骨碌碌滚到杨靖脚边。
小杨。马工拍了拍杨靖肩膀，下月县里办农机革新培训班，你来当实操示范员。周干事也笑出了褶子：公社给你记笔技术贡献分，年底分粮能多抓把米！
杨靖望着马工递来的通知，系统面板地弹出【完成技术认证任务，奖励120积分，解锁农具耐久+1强化等级】。
他捏着通知的手有点发颤——上辈子送外卖时，他连小区门岗都没被夸过技术好，如今倒成了县里的土专家。
傍晚的炊烟漫过晒谷场时，杨靖蹲在柴房清点积分。
霉味混着稻草香钻进鼻子，他数着面板上的数字，突然听见院外脚步声。
靖娃子。刘会计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农机站说要调你去县里......他往柴房里探了探头，可你那铁匣里的家伙什，能撑多久？
杨靖摸着怀里的铁匣，金属外壳还带着白天的余温。
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帮10户脱贫（4\/10）】的进度条又往上爬了一格。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然听见屯东头传来王婶子的大嗓门：听说靖娃子要去县里当老师？
明儿我家那破犁头你给瞅瞅呗！
夜风掀起柴房的布帘，杨靖的影子被吹得晃了晃。
他摸出兜里的铁魂粉小布包，指尖蹭过粗糙的布纹——这土专家的帽子，怕是要越戴越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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