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很快就回来了,她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异样。
沈悦靠在榻上,脚翘着,嘴里咬着半块枣泥糕。
“你刚才说啥?”她咽下糕点,“苏婉柔送东西?”
“一盒胭脂。”知意把盒子放在桌上,“说是亲手调的,让您试试。”
沈悦眯眼:“她还会做胭脂?上次见她抹得脸跟墙皮似的。”
知意没笑:“老嬷嬷送来的,说是谢您没在宫宴上落井下石。”
沈悦冷笑一声:“她倒会挑时候。禁足期还没满,就敢派人出门?”
“走侧巷进来的。”知意说,“没登记。”
沈悦坐直了:“那盒子碰了吗?”
“我没敢动。”知意摇头,“看着挺新,封条也没破。”
沈悦盯着那红艳艳的盖子,看了两息。
“拿去给墨情。”
“现在?”
“对。”沈悦说,“让她查查有没有问题。原样别动。”
知意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沈悦叫住她,“别说是我说的。就说王府最近收礼多,统一验一遍,免得出事。”
知意明白过来:“懂了。不打草惊蛇。”
她拎起盒子走了。
沈悦躺回去,抓了把瓜子嗑着。
外头天色渐暗,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灯影晃了一下。
没多久,墨情来了。
她穿着青布衫,手里拿着个小瓷碗,脸色不太好看。
“主子。”她声音压着,“出事了。”
沈悦抬眼:“怎么说?”
“我取了一点胭脂,溶在清水里。”墨情说,“加了药引,水变青了。”
沈悦皱眉:“什么意思?”
“这毒不致命,但会毁了人。若是您用了,日子久了身子垮了,王爷那边怕是就会对您疏远了。”
沈悦手一顿:“谁下的?”
“配方只有三个人会。”墨情说,“一个是太医院退职的老医女,一个是城南私坊的老板,还有一个……是苏婉柔的乳母。”
沈悦冷笑:“巧了不是。”
墨情点头:“我用白兔试了。涂了耳背,半个时辰后耳朵发黑,抽搐。”
沈悦将瓜子壳放到一旁,冷声道:“人命都不当回事了。”
墨情退出去。
没过一会儿,知意又来了。
这次她脸色更沉。
“查到了。”她说,“送胭脂的老嬷嬷,是苏婉柔乳母的亲妹妹。三日前去过城外香粉坊,当天买了蟾酥和断肠草粉。”
沈悦问:“有凭证?”
“有。”知意说,“药材行的小厮认得她。还看见她拿了个绿布包,跟这次送来的胭脂盒子颜色一样。”
沈悦冷笑:“还真是亲手调的。”
知意点头:“而且她没走正门。守卫说,是从小角门递进来的,说是‘王妃旧识送礼’,糊弄过去了。”
沈悦拍了下桌子:“王府规矩呢?”
“书诗已经去查是谁放的行。”知意说,“估计是被塞了钱。”
沈悦靠回软垫,手指敲着桌面。
哒、哒、哒。
“她禁足期间,只给我们家送礼?”
“对。”知意说,“其他府都没动静。”
沈悦眯眼:“那就是冲我来的。”
知意点头:“诗画也说,这不是示好,是试探。”
“试什么?”
“试您怕不怕。”知意说,“试您会不会用。试您身边有没有人能识破。”
沈悦笑了:“她以为我傻?还是以为我没人?”
知意低声:“她是觉得您这段时间太安静了。顾言洲跪着您都不见,她可能以为您吓住了,开始装乖。”
沈悦嗤笑:“我还怕她不成?”
知意犹豫:“要不要告诉王爷?”
沈悦摇头:“不急。”
“可这毒……”
“我知道危险。”沈悦说,“但现在报上去,她顶多再关几天。等放出来,换个法子再来。不如等她再动手。”
知意懂了:“让她多露点马脚。”
沈悦点头:“对。现在揭穿,她还能装无辜。等她再犯一次,连根拔。”
知意想了想:“那我继续盯她的人。看她还联系谁。”
“去吧。”沈悦说,“顺便查查那个香粉坊,是不是她私设的。”
知意应了声,转身要走。
“等等。”沈悦叫住她,“那个老嬷嬷,放她回去。”
知意回头:“放?”
“对。”沈悦说,“让她活着回去。带话给苏婉柔——王妃谢了,胭脂很好看,留着赏人。”
知意愣了下,随即笑了:“明白。”
她走了。
沈悦自己坐着,没叫人。
屋里静下来。
她伸手把桌上的胭脂盒翻了个面,看到底下刻了个小“苏”字。
她冷笑一声,推到一边。
没多久,书诗来了。
“守卫查清了。”她说,“是西角门的小厮收了二两银子,放老嬷嬷从侧巷进来的。”
沈悦问:“人呢?”
“关着。”书诗说,“我让他别声张,就说例行盘查。”
沈悦点头:“处理得好。”
书诗又说:“我已经重新排了轮值。外院进出,一律登记名字、事由、所携物品。”
沈悦满意:“就该这样。”
书诗顿了顿:“诗画那边说,户部还在查苏家田税的事。再拖半个月,就能定案。”
沈悦嗯了声:“让他们慢慢查。不急。”
书诗问:“那嫁妆的事……还要追吗?”
沈悦摇头:“先停一停。”
“为什么?”
“现在动她钱,她狗急跳墙。”沈悦说,“等她再出手,咱们一并算。”
书诗明白了:“您是要等她犯大错。”
沈悦点头:“对。小打小闹没意思。我要的是她倒台。”
书诗退下。
沈悦一个人坐着,把玩着茶杯。
外面传来脚步声。
墨情又来了。
“新的香囊做好了。”她递过来,“防毒的。您贴身带着。”
沈悦接过,闻了闻:“没那么呛了?”
“减了丁香。”墨情说,“您之前说头疼。”
沈悦点头:“你还记得。”
“您的事,我都记着。”墨情声音低,“上次没护住您,这次不会了。”
沈悦抬头看她一眼:“别想那么多。现在不一样了。”
墨情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袖口。
沈悦问:“还有啥要注意的?”
“凡是从外头来的吃食、用品,我都先过一遍。”墨情说,“尤其是贴身用的。”
沈悦嗯了声:“辛苦你了。”
墨情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她退出去。
沈悦把香囊塞进腰带里。
然后她拿起那盒胭脂,打开盖子。
红得刺眼。
她用指尖蘸了一点,搓了搓。
“看起来真像好东西。”她自言自语。
然后她合上盖子,轻轻放在枕边。
“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她说,“等我哪天请客,赏你主子用。”
她躺下去,拉过薄被盖住腿。
没多久,知意掀帘进来。
“主子。”她声音轻,“苏府那边有动静了。”
沈悦睁眼:“说。”
“老嬷嬷回来了。”知意说,“苏婉柔见了她,问您收没收胭脂。”
沈悦挑眉:“怎么说的?”
“老嬷嬷说,您收了,还让传话,说改日登门道谢。”
沈悦笑了:“她信了吗?”
“信了。”知意说,“她当时就在屋里笑了一声,说‘她终于怕了’。”
沈悦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
知意压低声音:“她还说,只要您用了三天,毒素就会渗进去,三个月后……人就废了。”
沈悦冷笑:“她还挺有耐心。”
知意问:“现在怎么办?”
沈悦闭眼:“等。”
“等什么?”
“等她再送第二盒。”沈悦说,“这次是试探,下次才是真动手。”
知意点头:“我让人盯着香粉坊。”
“去吧。”沈悦说,“别惊动她。”
知意退出去。
屋里只剩沈悦一个人。
她没睡,睁着眼看帐顶。
手指轻轻摩挲着枕边的胭脂盒。
凉的。
她忽然开口。
“你说她为啥非得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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