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是问知意:“盒子送进去了没?”
知意正低头换鞋,听见问话抬头:“老李昨儿半夜就把盒子交到御史台值房了,小吏签了收条。我亲眼看着的。”
“人呢?”
“回家睡了,没被拦。”
沈悦嗯了一声,接过墨情递来的帕子擦手:“那咱们就等等看,御史们敢不敢掀桌子。”
诗画从账房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户部那边传消息,苏父今早告病,没上朝。他同僚都议论开了。”
“病得真巧。”书诗冷笑,“前脚我们送证据,后脚他就倒了?”
“不是病。”沈悦剥了个核桃,扔进嘴里,“是吓的。”
她嚼得咔咔响,眼睛盯着窗外:“等吧。只要折子上了皇帝案头,就不怕他不认。”
话音刚落,知意突然起身:“我去趟后巷。”
“干嘛?”
“趁热打铁。”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粗布衫,“现在满城都在猜,不如我帮他们把答案喊出来。”
沈悦笑了下:“去吧。别露脸。”
“知道。”
知意换上短打衣裳,背了个竹筐,里面装了几坛腌菜。她在苏府后门斜对面蹲下,挑了个最显眼的位置。
没过多久,几个买菜的妇人路过。
她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苏家偷税十万两!御史台都查实了!”
人群愣住。
她又补一句:“苏小姐还买通丫鬟害左相嫡女,想毁人家清白!这事儿连宫里都知道了!”
一个挎篮子的大娘瞪圆了眼:“真的假的?”
知意压低声音:“我表哥在刑部当差,说今早弹劾苏家的折子堆了半桌子,皇上还没批,但几位御史已经吵起来了。”
那大娘一拍大腿:“哎哟!难怪我娘家侄女昨儿回来说,他们衙门今儿特别忙,连扫地的老李都被叫去问话了!”
“老李?”知意假装惊讶,“就是那个天天扛扁担收泔水的?”
“可不是嘛!听说他捡了个盒子,直接送御史台去了。里头有账本,还有字条,写得明明白白!”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知意趁机从筐底抽出几张纸片,悄悄塞给旁边两个婆子:“拿去传呗,别说是我说的。”
两人赶紧揣进袖子,快步走了。
不到半个时辰,整条街都在议论苏家。
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没人能压住这股风。
——
左相府内院。
沈悦正喝莲子羹,听知意回来复述街头情形。
她听完,慢悠悠放下碗:“看来老李没辜负那碗蜜饯。”
诗画坐在旁边算账,抬头一笑:“不止。刚才铺子里来人报,苏家名下的三家当铺,今早被人抽了银根。掌柜的急得跳脚,说东家联系不上。”
“哦?”沈悦挑眉,“谁抽的?”
“不知道。但手法很熟,一口气提走八万两,分七家钱庄走的暗路。”
“有意思。”沈悦笑了,“看来京里有人比我还急。”
墨情端着茶进来:“厨房新采的茶叶,我验过了,没问题。”
“嗯。”沈悦接过,吹了口气,“苏婉柔最近没动静?”
书诗道:“昨儿去了听风阁,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不好。”
“估计是找人洗白,结果没人接招。”沈悦啜了口茶,“等她发现连说书先生都不敢提她名字,就得慌了。”
“要不要再推一把?”知意问。
“不急。”沈悦摇头,“让她先尝尝孤立的滋味。等哪天她想进宫告状,咱们再给她添点料。”
诗画忽然笑出声:“主子,您猜怎么着?刚刚有个媒婆上门,说靖王府西院管事托她打听您的日常起居。”
屋里一下安静了。
沈悦眨眨眼:“哦?”
“她说,靖王最近换了书房守卫,夜里常看书看到三更,桌上摆的都是户部税则和边关军报。”
沈悦没说话,只轻轻搅了搅碗里的残羹。
墨情低声道:“这消息来得蹊跷。靖王向来不插手朝务,怎么突然关心起税务了?”
“也许……”书诗缓缓开口,“他是觉得,有人该倒了。”
沈悦笑了笑,没接话。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阳光洒在青砖地上。
片刻后,她回头:“诗画,把我在江南那几家绸缎庄的分红账重新理一遍。明天我要见个客人。”
“谁?”
“不告诉你。”
知意眼睛一亮:“那我今晚再去街上转转?就说……苏家婚约全退了,连北地将军府都退了聘礼?”
“随你。”沈悦坐下,又剥了个核桃,“不过别说得太满。”
“为啥?”
“留点余地。”她把核桃仁放进嘴里,“好让他们自己往死里猜。”
——
傍晚,左相府厨房。
一个小丫头端着汤碗往外走,被墨情拦下。
“这汤谁熬的?”
“张妈。”
墨情揭开盖子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点头:“送去吧。”
丫头刚走两步,墨情又喊住她:“等等。”
她接过汤碗,倒了一点在地上。旁边花盆里的吊兰原本蔫着,这一滴下去,叶子猛地卷了一下。
“换一碗。”墨情面无波色,“就说我不小心碰洒了。”
丫头懵懂点头,转身回去。
墨情站在原地,盯着那盆吊兰看了会儿,转身去了沈悦房里。
“怎么了?”沈悦正在翻一本食谱。
“厨房有人动手脚。汤里加了点东西,量少,一时看不出,但喝久了会伤神智。”
“哪个灶?”
“西灶。张妈今早请假了,说是女儿出嫁。”
沈悦合上书:“哦。那以后西灶的菜,先放三天再吃。”
“是。”
她顿了顿:“主子,会不会是苏家狗急跳墙?”
“不是。”沈悦摇头,“是有人想借苏家的手,干点别的事。”
“谁?”
沈悦没答,只问:“书诗呢?”
“在外头盯苏府动静。”
“让她回来。”沈悦站起身,“今晚别出门。”
“为什么?”
“我饿了。”沈悦打开食盒,“今晚吃饺子,韭菜馅的,多放油。吃完早点睡。”
——
夜深。
知意悄悄摸到后院墙根,掏出一张纸条塞进砖缝。
上面写着:
“苏小姐问帕子防不防潮——防,但泡水就烂了。”
她拍了拍灰,低声自语:“你送得出,就别怕收不回。”
远处传来打更声。
她抬头看了眼天,月亮被云遮了一半。
刚要走,忽听隔壁墙头有动静。
她立刻蹲下。
一道黑影跃过屋脊,落地极轻,直奔苏府方向。
知意眯起眼,没动。
等那身影消失,她才慢慢起身,往回走。
半路遇见书诗。
“你去哪儿了?”书诗问。
“看了看。”知意笑,“有人比我们还急。”
“谁?”
“穿青袍的。”知意压低声音,“腰上有块玉,刻着‘王府’二字。”
书诗瞳孔一缩:“靖王府的人?”
“不清楚。”知意摇头,“但他没进苏府,而是绕到后巷,往丽妃嬷嬷常走的那条路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
书诗喃喃:“主子说明天要见客人……该不会是……”
“嘘——”知意伸手挡住她嘴,“你听见什么了?”
“什么?”
“主子睡前说了句怪话。”
“啥?”
“她说:‘原来他也爱吃韭菜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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