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啃完鸡腿,正要擦手,墨情端着药罐子进来,脸色有点沉。
“怎么了?”沈悦问。
“安神汤。”墨情把罐子搁在桌上,“我按规矩银簪试了三遍,没变色。可药渣倒进花盆,那株茉莉半个时辰就枯了。”
沈悦挑眉:“谁送来的?”
“厨房老张头,说是侯夫人赏的方子,让每日一剂,安神养气。”墨情声音冷,“这方子看着寻常,实则加了曼陀罗粉,量极小,一天半点看不出,吃上一个月,人就开始迷糊、记不清事,再久……轻则疯癫,重则瘫在床上动不了。”
沈悦冷笑:“还真是往死里整啊。”
墨情点头:“我已经把今儿所有药材封了,厨房采买账本也调来了,正让书诗比对哪一批出了问题。”
沈悦甩了甩手:“查,一个环节都别漏。以后我这儿吃的喝的,你亲自盯着,三道查验——银簪试毒、药渣喂花、样样留底。”
“明白。”墨情应声就要走。
“等等。”沈悦叫住她,“这事别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咱们照常喝汤,但换你熬的,贴个‘主子专用’的条,谁敢动就是往我嘴里下毒,到时候一刀砍了都不冤。”
墨情嘴角微动:“我省得。”
她刚出门,书诗就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张纸。
“街面上出事了。”她把纸拍桌上,“茶楼里全在说书,讲一个嫡妻善妒,逼死通房,还拿嫁妆压夫君,最后被休回娘家,活活饿死。”
沈悦眯眼:“说的是我?”
“还能是谁?”书诗冷笑,“话术统一得很,好几家茶楼同时开讲,连‘祖传金壶砸人’这种瞎话都编出来了,听着就不像老百姓自己传的。”
沈悦嚼了口瓜子:“顾言洲干的?”
“他出的钱。”书诗压低声音,“知意混进西市那家‘听风阁’,装捧场的,打赏了两个铜板,那说书先生酒一上头,嘴就松了——说是侯府内眷亲自交代的,要‘往死里抹黑沈氏’,不然‘后患无穷’。”
沈悦噗地笑出声:“哟,侯夫人亲自下场了?我还以为她只会装慈母呢。”
书诗冷哼:“现在满城都在听这个故事,还有人画了小人书,在孩子堆里传。”
沈悦懒洋洋靠回去:“让他们说。故事说得越狠,将来翻盘的时候才越爽。”
书诗皱眉:“可百姓信啊。昨儿还有个卖菜的见我就啐一口,说我主子是‘毒妇妒婆’。”
沈悦摆手:“嘴长在别人脸上,堵不住。但真相在咱们手里,迟早能翻。”
她顿了顿,忽然坐直:“等等,你说是‘侯夫人内眷’出的钱?”
“对,原话是‘穿青缎褙子的老嬷嬷递的银袋子,说是夫人院子里的’。”书诗道,“知意还套出一句——‘这次不把她名声踩烂,下次她真要和离成功了’。”
沈悦笑了:“有意思。她急了。”
书诗低声:“要不要现在就把账本抖出去?外室月例比正妻高两倍,光这一条就够打脸了。”
“不急。”沈悦摇头,“账本是刀,但现在亮出来,只能割破点皮。等他们把谣言炒到顶,咱们再一刀劈下去,才叫断头不见血。”
书诗懂了:“等他们把‘妒妇’的人设立稳了,咱们再甩出‘夫君养外室、婆婆下毒’的证据,反差越大,越没人信他们。”
沈悦点头:“对。现在咱们不动,只防。你让厨房以后饭菜分开做,我这份你亲自盯。墨情那边继续查毒源,看看是不是从济仁堂进的货。”
“已经去了。”书诗说,“墨情带了银针和药典,直接去库房比对。”
沈悦啃了口新端上来的酥饼:“行。外面那些流言,你也别压,让它传。传得越广,将来崩得越狠。”
书诗应了声,正要走,知意从侧门溜进来,脸色发紧。
“怎么了?”沈悦问。
“我刚从听风阁出来,撞见红绡了。”知意压低嗓音,“她没进茶楼,但在后巷给一个说书先生塞了个荷包,那先生收了,转身就改词了——原本说‘嫡妻无德’,现在改成‘左相之女心狠手辣,连亲夫都要害’。”
沈悦冷笑:“这是要牵连我爹?”
知意点头:“不止。我还听见她说了一句——‘夫人说了,这波要是压不死她,咱们以后都别想好过’。”
沈悦慢慢咬碎了嘴里的芝麻糖。
“看来她是真怕了。”她笑了笑,“怕我和离成功,怕嫁妆追回来,更怕我哪天把她们勾结丽妃、步摇入宫的事抖出来。”
书诗冷声道:“那咱们也不必客气了。诗画那边已经在抄外室账目了,十份,随时能发。”
“先存着。”沈悦摆手,“等个好时候。比如……哪天茶楼突然改口说‘沈小姐其实很贤惠’,那就是他们撑不住了,到时候咱们再动手。”
知意忽然问:“主子,靖王府那边……最近有动静吗?”
沈悦抬眼:“怎么?”
“昨儿那辆马车,今天又来了。”知意低声道,“没停,但从北边绕过来,又往北边走了。车帘掀了条缝,里头坐着个穿灰袍的男人,像是侯府管事,可他又去了靖王府西院附近。”
沈悦眼神一闪:“盯住。别惊动,只记下路线和时间。”
书诗皱眉:“该不会是……想攀扯靖王?”
沈悦冷笑:“他们敢。真敢拿我往那边扯,我不介意让全京城知道,谁才是背后主使。”
正说着,墨情匆匆回来,手里攥着个小布包。
“查到了。”她声音冷,“曼陀罗是从济仁堂买的,但不是侯夫人名下的单子,是用‘苏家表姑’的病历来取的。取药那天,红绡在外头等,拿了药就走。”
沈悦笑了:“苏婉柔的手,伸得够长。”
书诗咬牙:“她这是要借侯夫人之手,既毁你名声,又让你中毒失智,两头下手。”
沈悦慢悠悠喝了口茶:“行啊,那就看看,谁的网织得更密。”
她放下茶杯,淡淡道:“从今天起,我这儿所有饮食,墨情负责熬、书诗负责送、知意负责验。三个人轮班守夜,门窗锁死,进出东西一律登记。”
三人齐声应“是”。
沈悦靠回椅背,望着窗外。
街上说书声隐隐传来:“……那沈氏怒发冲冠,手持金壶,砸向通房丫头,鲜血溅了满地……”
她嗤笑一声,低头咬了口桂花糕。
墨情忽然开口:“主子,井水我也查了,没事。但东厢那桶新炭,底下有股苦杏味,我让人换了。”
沈悦嗯了声:“行。以后凡是从外头来的东西,先关柴房三天,没人出事才能用。”
书诗低声:“主子,您说……她们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半夜放火?”
沈悦眯眼:“那正好。烧了左相府,我爹第一个不饶她。”
知意忽地抬头:“主子,刚才我在巷口看见李媒婆了。”
沈悦一顿:“她不是被官差带走了吗?”
“出来了。”知意声音压低,“脸色很差,被人扶着出来的。她看了眼咱们院子,转身就走,但有个穿青衣的小厮跟上了她。”
沈悦眼神一凛:“查。她要是敢再牵扯假婚书的事,我不介意让她再进去一趟。”
书诗应下。
天快黑时,知意带回一张小纸条。
“听风阁今晚要加一场。”她念道,“题目叫《妒妇覆灭记》,说沈小姐最后被休,沿街乞讨,冻死在城隍庙前。”
沈悦笑出声:“编得挺惨啊。”
墨情冷着脸:“他们真不怕报应?”
“怕?”沈悦啃完最后一块糕,“他们现在巴不得我死。”
她站起身,拍拍手:“行了,今天就这样。明天早饭,我要喝粥,记得多放姜丝。”
书诗点头:“主子放心,灶上已经换了新人,全是爹那边信得过的。”
沈悦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渐暗的街。
说书声还在响。
她忽然问:“知意,你说……要是哪天茶楼突然开始说‘沈小姐其实很可怜’,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慌了?”
知意还没答,书诗忽然低声道:“主子,巷口那辆马车……又来了。”
沈悦没回头,只淡淡说:
“这次,它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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