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市街道的喧嚣被小巴车窗隔绝在外，只留下模糊的光影和沉闷的引擎轰鸣。我靠在略显破旧的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装着甩棍的外套内袋。眼角余光第三次扫过小巴的玻璃窗后，那辆黑色丰田海狮面包车依旧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啧，阴魂不散。”我低声咕哝一句，调整了一下坐姿，右手看似随意地滑入外套内侧，握住了甩棍冰冷的握柄。秦叔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警惕性不是东张西望，是让你的直觉变成肌肉记忆。”
小巴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窗外是熙攘的人流和霓虹招牌，典型的港市夜景。就在这短暂的停滞瞬间，异变陡生！
前后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三个穿着普通夹克、眼神却冷得像冰的男人无声无息地挤了上来。他们的动作协调而迅速，瞬间封住了前后出路，车厢内原本稀松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粘稠而窒息。
“扑街仔，睇你今次仲点走？”（臭小子，看你这回往哪儿跑？）靠我最近的一个壮汉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带着浓重的粤语口音，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插在兜里，但那鼓囊的轮廓分明藏着家伙。
肾上腺素如同冰针般瞬间注入血管，心脏猛地一缩，又迅速被一种奇异的冷静压下。来了。比预想的更快，更直接。
我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没睡醒似的慵懒，甚至夸张地打了个哈欠，仿佛眼前只是几个不懂规矩挤上车的路人。“阿叔，搭车啫，使唔使咁大阵仗啊？”（大叔，坐车而已，不用这么大场面吧？）我用半生不熟的粤语回应，身体却像一张缓缓绷紧的弓。
另一个瘦高个似乎不耐烦这种对话，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短棍，二话不说，兜头就向我砸来！风声骤起！
就是现在！
我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几乎是条件反射，我猛地向座椅下一缩，那记凶狠的劈砸狠狠落在我刚才头颈位置的座椅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嘭”一声，填充物都凹陷下去。
几乎在缩身的同时，我的右手已经从怀里抽出！手腕猛地一抖——
“唰——咔！”
甩棍带着令人心安金属摩擦声瞬间弹出锁定，在昏暗的车厢内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抽在瘦高个来不及收回的手腕上！
“啊呀！”他惨叫一声，短棍脱手飞出，整个人痛得蜷缩下去。
“开车啊！睇戏啊！？”（开车啊！看戏啊！？）司机吓得魂飞魄散，猛踩油门，小巴如同受惊的野马般猛地向前一窜！
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是一个趔趄。我借着这股力道，身体狠狠撞向旁边那个刚掏出匕首的黄牙壮汉，同时甩棍借势向后一捅，棍尾重重戳在试图从后面抱住我的第三个人的肋下！
“呃！”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混乱！极致的混乱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小巴在街道上疯狂地蛇形前进，车厢内人体像布娃娃一样被甩来甩去，惊叫声、咒骂声、痛呼声和引擎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我的大脑却像一台超频运行的计算机，冰冷地处理着信息：角度、距离、力度、下一个威胁来源……
黄牙壮汉被我撞得失去平衡，匕首擦着我的肋骨划过，割破了外套。我甚至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凉。不等他站稳，我的甩棍已经如同毒蛇般点出，不是砸，而是迅疾无比地戳击在他持刀的肩窝穴位！
他整条胳膊瞬间一麻，匕首“当啷”落地。
另一个刚从肋下剧痛中缓过来的家伙，吼叫着扑上来。我矮身躲过他挥来的拳头，甩棍贴着座椅底部猛地扫出，狠狠抽在他的小腿胫骨上！
又是那种令人牙酸的闷响和压抑的惨叫。
秦叔教的全是这种阴狠实用的招式，不求好看，只求最快让敌人失去战斗力。
“停车！死机！开门啊！”（停车！司机！开门啊！）不知谁在用粤语狂喊。
司机早已吓破胆，猛地一脚急刹！
“吱——嘎——！”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巨大的惯性把所有人都狠狠抛向前方！
我早有准备，左手死死抓住前排座椅扶手，身体尽量蜷缩，卸去力道。那三个袭击者可没这么好运，东倒西歪地滚作一团。
机会！
车门在液压声中猛地打开。
我甚至来不及看清车外是哪里，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瞬间从最近的车门窜了出去！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冲力，毫不停留地弹起，拔腿就冲入旁边一条更加狭窄、灯光昏暗的后巷！
身后传来愤怒而不甘的咒骂声和踉跄的追赶脚步声，但很快被巷口的黑暗和城市的喧嚣吞没。
我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肺叶火辣辣地疼，直到确认身后再无人追赶，才敢靠着一面潮湿斑驳的墙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冰冷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握着甩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但指尖传来的金属冰冷触感，却奇异地带来一丝镇定。
我低头看了看被划破的外套和里面可能已经青紫的肋骨，咧了咧嘴。
“下手真黑……看来他们是真的很不想我在港市“旅游”啊。”
甩棍上似乎还残留着击打人体时的触感。我缓缓将其收回，冰冷的金属一节节缩回，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重新变回那根不起眼的短棍。
巷子外，弥敦道的霓虹依旧璀璨，车水马龙。
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将甩棍藏好，深吸一口混合着潮湿气和都市尾气的空气，迈步重新汇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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