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楚智的意识。
冰冷的囚笼,族人哀嚎的脸,被活生生剥离的龙鳞,还有挚友白珩那逐渐冰冷的尸身。
一幕幕,一桩桩,全是血与泪铸成的仇恨。
愤怒。
无尽的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但这份愤怒,并没有指向那高高在上的毁灭令使。
在丹枫的记忆中,毁灭的降临只是结果,而非原因。那一切悲剧的源头,那个本可以阻止一切,却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在背后推了一把的“挚友”,才是所有仇恨的最终归宿。
是你,景元。
是你向天将告密,是你引来了巡猎的铁蹄,是你亲手将云上五骁的荣耀埋葬。
是你,背叛了所有人。
楚智缓缓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眸深处,燃起了不属于他的、属于丹枫的金色火焰。
他的目光,穿过了正在与刃激战的身影,死死地钉在了那个白发的将军身上。
“景元……”
楚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与悲凉。
他体内的毁灭之力,与那股来自丹枫的苍龙之力,在滔天的恨意下,竟诡异地交融在一起。
不是相互排斥,而是相互催化,化作一股更加纯粹、更加狂暴的复仇意志。
“轰!”
楚智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景元的身侧。
没有多余的言语,手中的唐刀缠绕着毁灭的黑炎与苍龙的碧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狠狠劈向景元的后心。
这一刀,让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滞。
正在与景元死斗的刃,动作慢了一瞬,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感受到了那股同源而又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针对景元的杀意。
景元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记枪花,神君的雷光之力凝聚于枪尖,精准地格挡住了楚智的偷袭。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
景元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震得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丹枫……连你也……”
然而,回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攻击。
当景元看到攻击来临的对象,防御的动作都不由微微停顿了片刻。
“闭嘴!”楚智怒吼,如同被记忆操控的人偶,手中的刀快如闪电,“你不配提这个名字!”
刃见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他没有趁机攻击景元,反而后退一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新加入的“盟友”。
这个凡人的身上,有丹枫的气息,也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对景元的不共戴天之仇。
很好。
“一起上。”刃的声音沙哑,不带感情。
话音未落,他与楚智一左一右,同时向景元发动了猛攻。
支离剑的剑气纵横,裹挟着魔阴身的狂乱。
唐刀的刀光凛冽,交织着毁灭与苍龙的愤怒。
两股力量,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此刻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置景元于死地。
“铿!铿!锵!”
景元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无论是刃还是此刻的楚智,单独一个都足以让他全力以赴,两人联手,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神君的雷光被死死压制,他只能依靠精妙的枪术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勉力支撑,狼狈不堪。
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原本是景元与刃的宿命对决,丹恒与镜流的伺机而动,转眼间,竟变成了刃与“丹枫”联手围剿景元的死局。
一直冷眼旁观的镜流,覆着黑绸的脸微微侧动,仿佛在“倾听”着这场荒谬的闹剧,却依旧没有出手的迹象。
而那悬浮于半空,享受着建木生命力的毁灭令使——幻胧,则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哈哈哈哈……打吧,打吧!真是精彩的余兴节目。”
她看着那几个纠缠不休的故人,就像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没有了景元的阻碍,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
“是时候,品尝最后的盛宴了。”
幻胧的六臂缓缓张开,毁灭的神力在她掌心汇聚,化作一颗颗浓缩到极致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黑色能量球。
她要彻底摧毁建木的核心,让这份污染的“果实”彻底成熟。
然而,就在她的神力即将触及建木的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绝对的威严,骤然降临。
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凝固。
无论是狂暴的能量,还是流动的空气,甚至是闪烁的光芒,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幻胧掌心的毁灭能量球,在距离建木根须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与忌惮的神情。
“谁?”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建木核心的正上方。
那是一名身穿华美但冰冷制服的男子,面容俊美到近乎虚假,一双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如同法典条文般的绝对与漠然。
他的降临,没有带来任何能量波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仿佛整个宇宙的“规则”与“秩序”,都具现在了他的身上。
“毁灭令使,幻胧。”男子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撞击,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你的行为,已严重影响罗浮仙舟的秩序,奉太一敕令,予以制裁。”
他抬起一根手指,对着幻胧轻轻一点。
没有光,没有声音。
但幻胧周围的空间,却开始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方式层层崩塌,化作最基础的虚无。
是秩序的力量,在抹除一切“无序”的存在。
幻胧脸色剧变,六臂齐出,毁灭神力疯狂涌动,才堪堪抵挡住这无声的湮灭。
“仙舟的另一位令使……秩序的执政官!”幻胧咬牙切齿地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大执政官没有理会她,漠然的目光扫过下方。
他看到了正在围攻景元的刃与楚智,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列车组,看到了那个神色冰冷的盲眼剑客。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狼狈不堪的景元身上,那双毫无感情的金色眼瞳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清晰可辨的……轻蔑。
“景元,”大执政官的声音依旧冰冷,“你是不是看到故友,所以留手了?”
他的话语,让景元的动作猛地一僵。
大执政官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审判般的结论。
“真是废物,居然连两个蝼蚁都解决不了!”
这番话,不仅是对景元的羞辱,更是对刃和楚智的彻底无视。
“你说谁是蝼蚁!”楚智怒吼,暂时放弃了对景元的攻击,转身一刀,夹杂着毁灭与苍龙之力的刀气,狠狠劈向大执政官。
然而,那道狂暴的刀气在靠近大执政官周身三尺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在绝对的“秩序”面前,任何形式的“混乱”攻击,都无法成立。
大执政官甚至没有看楚智一眼,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冲自己叫嚷的虫子。
他看着下方混乱的局面,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无序的毁灭,无能的巡猎,扭曲的仇恨……此地所有的‘变量’,都应被清除。”
他缓缓抬起手,准备将幻胧、刃、楚智,乃至整个建木核心,一并从“规则”层面彻底抹除。
就在这一刻。
一道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意,毫无征兆地将他锁定。
大执政官的动作第一次停顿下来,他惊讶地转头,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寂静无声的白衣女人。
镜流。
从她踏入这里开始,她就一直在等待。
她等待的不是幻胧的破绽,也不是景元的败亡。
她在等待一个最极致的“失衡”。
幻胧的毁灭是失衡,而大执政官这绝对的、不容任何变化的“秩序”,更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可怕的失衡。
“月映天河。”
清冷的声音响起。
镜流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她已经出现在大执政官的身后。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剑。
一剑挥出,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被那极致的寒意所凝固。
大执政官那万法不侵的“秩序”领域,在这道剑光面前,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名为“震惊”的表情。
他想转身,想防御。
但是,太晚了。
那道凝聚了镜流毕生修为,蕴含着“均衡”之道的剑光,悄无声息地划过了他的身体。
噗。
一声轻响。
一道金色的血线,从大执政官的胸前浮现,深可见骨。
那身华美的制服被切开,神圣的令使之躯,第一次受到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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