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苔镇东侧,那令人窒息的森林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残存的巡林客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沉默地、迅速地消失在永黯森林浓重的阴影之中,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未曾留下。他们离去的背影,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仓促与...茫然。
荒古号角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但已失去了那统御森林的古老意志,只剩下一种被强行打断后的虚无。
壁垒内外,一片狼藉。活化植物的残骸、畸变怪物的碎块、以及双方战死者的尸体交织在一起,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焦糊气味。黑苔帮和小镇联军损失不小,人人带伤,但此刻,他们却无人哀嚎,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敬畏、狂热、以及些许恐惧的目光,聚焦于那个站在战场中央的身影。
李癫缓缓从半空落下,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周身缭绕的暗红色电蛇才不甘心地隐没下去。他体表的黑鳞也缓缓消退,露出下面有些焦黑开裂的皮肤,但细看之下,那焦黑之下似乎有新的、更加坚韧的皮肤正在快速再生。
他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麻痹的右臂,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却又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新力量——腐化雷力与血锈道力量初步融合的产物。这股力量比之前更加狂暴,也更难驾驭,仿佛握着一柄双刃剑,伤敌亦伤己。
“...呸。”他吐出一口带着电焦味的唾沫,看了看一片死寂的森林方向,撇撇嘴,“...跑得倒快,还没过瘾呢。”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巴顿等人身上。
“...都没死吧?没死就赶紧打扫战场!能用的拆下来,能吃的...呃,算了,这地方的玩意还是别乱吃了。”他嫌弃地踢了一脚旁边一具长着蘑菇的畸变尸体。
他这话语如同解除了静默魔法,现场顿时活了过来。
“...癫王老大威武!”
“...老大牛逼!连森林的雷都敢吃!”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绝对武力的崇拜瞬间爆发开来,幸存者们激动地欢呼着,看向李癫的目光如同看待神只(或者说魔神)。
巴顿激动地单膝跪地:“...全靠老大击退强敌!腐苔镇以后唯老大马首是瞻!”他这一跪,身后哗啦啦跪倒一片,连锈刃团和孢子女巫的人也不例外,此刻是真心实意地臣服了。
李癫摆了摆手,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不太感冒:“...少来这套,赶紧干活。把这破墙给老子修结实点,下次再来砸场子的,别让他们这么容易进来。”
他吩咐完,便不再理会琐事,径直走向棘冠厅。他需要尽快消化吸收的力量,并处理一下体内的隐患。
石皮吭哧吭哧地跟在他后面,身上也添了些新伤,但精神头十足:“...癫哥,刚才你那招引雷洗澡太帅了!啥时候教教俺?”
李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教你?你先想办法让你那石头身子导电再说吧。”
回到略显残破的棘冠厅,李癫屏退左右,只留下幽爪和暗瞳——这两个技术人才还有用。
他盘膝坐下(姿势依旧豪放),内视己身。情况不算太妙,腐化雷力与血锈道力量的冲突还在继续,虽然被黑鳞强行压制融合,但就像强行焊接的两块不同金属,接口处依旧脆弱且充满应力。稍有不慎,就可能再次爆发,甚至反噬自身。
“...得想办法让它们‘磨合’一下...”李癫琢磨着。他尝试着引导一丝微弱的腐化雷力,小心翼翼地融入一缕血煞秽气之中。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两股力量瞬间发生剧烈反应,产生一种极具破坏性的震荡波,震得他经脉隐隐作痛!
“...嘿?还不服?”李癫来了脾气,调动更多黑鳞的力量介入,如同锻打般,强行将这两股力量挤压、捶打在一起!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他的身体不时抽搐一下,皮肤表面偶尔会凸起一个如同小老鼠般窜动的能量包,然后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旁边的幽爪和暗瞳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身上的监测设备疯狂报警,显示李癫体内的能量波动极其混乱且危险,随时可能失控爆炸!
但李癫硬是凭着一股狠劲和黑鳞的强大掌控力,一次次地将冲突压下,并极其缓慢地促使着两股力量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睛,抬起右手。
掌心之中,一缕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电光浮现。这电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纯粹的毁灭与腐蚀,而是内里多了一丝深沉的血色与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边缘处空间微微扭曲,散发出一种能湮灭万物生机、并施加永恒痛苦的气息。
“...嗯...‘血锈寂灭雷’?名字长了点...算了,好用就行。”李癫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只是初步融合出一丝,但威力绝对远超之前的血煞之力,而且似乎更加...“听话”了。
当然,副作用依旧明显。他感觉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的指甲盖,好像变得更硬了,颜色也微微发黑...
“...你们两个,”李癫收起雷光,看向幽爪和暗瞳,“...这东西的能量反应,记录下来了没?分析一下特性。”
幽爪和暗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操作仪器。
“...记录下来了,雷先生。”暗瞳看着屏幕上复杂到令人头晕的数据,声音有些干涩,“...能量等级极高,同时具备物理破坏、能量腐蚀、精神痛苦、生机湮灭多重特性...极其...危险且不稳定。我们现有的数据库无法完全匹配,需要更深入...”
“...行了,知道厉害就行。”李癫打断他,他对具体数据没兴趣,“...那徽章呢?还有那腐苔原液,分析出点什么没?”
暗瞳调整了一下数据板:“...痛苦徽章的能量已彻底耗尽,但其材质和内部铭刻的规则符文极其特殊,似乎能放大和传导‘痛苦’这种抽象概念。至于浓缩腐苔原液...它的成分非常复杂,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的、偏向‘生命’与‘畸变’的本源力量,但被严重污染了。直接使用风险极大。”
李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痛苦规则...生命与畸变的本源...
他忽然有个想法。如果能将痛苦徽章的规则符文,镌刻在某种能承载腐苔原液的载体上,再以血锈寂灭雷激发...会不会造出点什么有意思的玩意?
这个念头让他心痒难耐,立刻让幽爪和暗瞳去准备工具和材料,他要亲自上手“炼制”!
就在他准备大干一场时,巴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一丝紧张:“...老大,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个东西...可能,需要您看看。”
李癫不耐地皱眉:“...又怎么了?不是说了小事别烦我?”
“...是...是关于那些巡林客的...”巴顿的声音有些迟疑,“...我们抓到了一个...没来得及跑掉的。”
“嗯?”李癫来了兴趣,“...带进来!”
很快,两个黑苔帮猎人押着一个巡林客走了进来。这个巡林客似乎是个“年轻”的,身上的苔藓木甲破损严重,一条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才被落下。他脸上那树皮面具碎了一半,露出下面略显青涩、但同样毫无表情的木质化脸庞,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敌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李癫走到他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会说人话不?你们那吹号的跑那么快,干嘛来的?就为了送点经验?”
那年轻巡林客沉默着,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李癫撇撇嘴,伸出手指,指尖一缕暗红色的血锈寂灭雷微微闪烁:“...不说?那就尝尝老子新练的玩意,保证让你爽到灵魂出窍。”
感受到那缕雷光中蕴含的恐怖气息,年轻巡林客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依旧咬紧牙关(如果他有牙的话)。
就在这时,旁边的暗瞳似乎发现了什么,低声道:“...雷先生,他脖子上...”
李循声望去,只见年轻巡林客破损的衣领下,隐约露出一个奇怪的印记——那并非雕刻或纹身,而像是天然生长在皮肤上的,形状如同一枚扭曲的、被荆棘缠绕的血色月亮!
血月?!
李癫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印记,让他仙魂深处那丝紫霄雷元再次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悸动!
他猛地伸手,一把扯开了巡林客的衣领!
果然!那血色月亮印记清晰可见,散发着极其微弱、但本质极其诡异的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李癫沉声问道,指尖的雷光逼近了那印记。
年轻巡林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混合着恐惧、狂热与迷茫的复杂神色。
“...圣...圣痕...”他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声音干涩如同摩擦的木头,“...母神...的注视...”
“...母神?什么母神?和血月有什么关系?”李癫逼问。
但年轻巡林客却死死闭上了嘴,无论李癫如何威胁,也不再开口,只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李癫眯起眼睛,感觉抓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这些巡林客,似乎并不仅仅是森林规则的守护者那么简单?他们背后,似乎还与那诡异的“血月”有关?
他让人将这年轻的巡林客带下去严加看管,并让暗瞳想办法破解他身上的秘密。
处理完这件事,李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他的“炼制”大业上。
然而,当他拿起那枚痛苦徽章,准备尝试镌刻符文时,异变再生!
那枚原本已经彻底黯淡、如同死物的徽章,在接触到李癫指尖那丝新练成的“血锈寂灭雷”的瞬间,竟然微微发热起来!表面那些痛苦人脸浮雕的眼睛部位,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光芒!
同时,李癫怀里的另一件东西也突然产生了反应——是那枚得自维克多实验室的、材质不明、刻着扭曲荆棘的暗金属徽章(痛苦徽章之前镶嵌的基座?)!
两枚徽章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模糊意念,突然直接出现在李癫的脑海:
“...井...归墟之井...钥匙...碎片...集...阻止...祂...”
这意念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如同幻觉。
李癫猛地愣住,低头看着手中产生微弱共鸣的两枚徽章,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归墟之井?钥匙碎片?阻止祂?
这又是什么鬼?!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远比腐苔镇、甚至永黯森林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秘密...
而这秘密,似乎与他仙魂深处的悸动,与那诡异的血月,都有着某种联系。
第二卷的旅程,似乎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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