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堆旁，如烟一屁股坐在干草堆上，捏只烤得金黄的皮皮虾。
虾壳被火烤得酥脆，轻轻一掰就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虾肉，混着海盐的咸鲜，在空气里弥漫开诱人的香气。
她一边吃，一边夸奖欧阳克的手艺。
没一会儿，欧阳锋也回来了。
“叔叔，快来坐！”
欧阳克手里拿着根树枝，上面串着几只烤得滋滋冒油的海鱼，见欧阳锋过来，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块空地，
“这些虾和鱼都是我今天早上在礁石缝里抓的，个头特别大，娘刚才还夸我烤得火候正好呢！”
欧阳锋在他身边坐下。
他看着欧阳克忙前忙后的样子，又看了看慢条斯理吃虾的如烟，紧绷的嘴角难得地柔和下来，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克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那是自然。”
欧阳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欧阳锋，
“对了叔叔，娘刚才跟你说九阴真经的口诀了？那么长的经文，你一下子能记得住吗？要不要我帮你抄下来？”
他说着，还真就四处张望，想找些能写字的东西。
如烟往嘴里塞了块虾肉，含混不清地说：
“记不记得住是他的事，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她斜睨了欧阳锋一眼，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欧阳锋的耳尖微微发烫，下意识地避开如烟的目光，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声音有些不自然：
“她就说了一句，字数不多，我自然记得住。”
那一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在他心里转了无数圈，连带着她亲在自己嘴角的触感，都清晰得像是刻在骨头上。
“我那是怕你记性不好，一次记太多容易混。”
如烟放下手里的虾壳，用草叶擦了擦手指，故意拉长了语调：
“想知道后面的口诀也容易，就看你能不能答应我刚才说的交换条件了。”
欧阳克听得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追问：
“什么交换条件啊？”
想起那句“亲一口我就告诉你一句”，欧阳锋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好在他满脸浓密的胡子遮着，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板起脸，对着欧阳克沉声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这些跟你无关的事情！好好吃你的鱼！”
欧阳克被他一凶，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嘟囔着“哦”了一声，低头专心对付手里的烤鱼去了。
另一边，洪七公的蛇毒被黄蓉找到的黑珍珠意外解了。
虽然毒素退了，但他心里那口气却没顺过来，总惦记着欧阳锋放蛇咬他的仇。
他让郭靖和黄蓉在林子里砍树造船，自己则在营地周围转悠，借着清理杂草的由头，布下了一大堆陷阱，就等着欧阳锋不长眼撞上来。
可左等右等，别说欧阳锋了，连欧阳克的影子都没见着。
洪七公趴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看着远处沙滩上那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这老毒物转性了？居然不来找咱们麻烦？”
他哪里知道，欧阳锋此刻满脑子都是如烟，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
夜深人静，海风带着凉意掠过沙滩，火堆已经变成了一堆暗红的炭火。
欧阳克早就蜷缩在干草堆上睡熟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欧阳锋却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望着洞顶参差不齐的岩石，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他想起如烟白天说的话，想起她红着眼眶的样子，想起她亲在自己嘴角的柔软触感，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悄悄起身，走到如烟身边，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醒醒，跟我来一下。”
如烟其实没睡熟，只是闭着眼睛养神。
她“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大半夜的，干嘛？”
欧阳锋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
那里更偏僻些，只有几缕月光从岩缝里漏进来，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等如烟跟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猛地转过身，飞快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那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带着点仓促，甚至还不小心蹭到了她的鼻尖。
亲完他就立刻退开，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硬着头皮说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九阴真经的第二句了吧？”
如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故意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这就算亲啊？一点诚意都没有。”
“如烟，你不要太过分！”
欧阳锋被她说得脸上挂不住，双拳猛地握紧，指节都泛了白。
他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要不是为了九阴真经……
不等他说完，如烟突然往前一步，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她的唇带着点夜晚的凉意，却又软得像。
欧阳锋起初还紧绷着身体，咬紧牙关，想推开她，可渐渐地，那点抗拒就像被海水淹没的礁石，一点点消失了。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抱住，笨拙却又急切地回应起来。
一吻过后，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如烟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欧阳锋的呼吸也乱了，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定了定神，哑着嗓子催促：
“口……口诀。”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如烟贴着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她抬起头，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圈，声音带着点魅惑，
“不过这样一句一句地说，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她顿了顿，看着欧阳锋瞬间绷紧的脸，故意说道，
“要不这样，你今晚委身于我，等咱们一夜风流过后，我直接告诉你一篇功法，怎么样？”
“如烟，我们不可以……”
欧阳锋猛地推开她，眼神里满是挣扎。
他知道自己对她有情，可大哥的影子总在眼前晃，让他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如烟见他这副样子，也不逼他，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就往洞口走：
“不可以就算了，我困了，先睡了。”
回到临时的床上，如烟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可欧阳锋却彻底睡不着了，心里像被猫爪挠似的，不上不下的。
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里一会儿是九阴真经的口诀，一会儿是如烟的笑脸，乱得像团麻。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回到了年轻时。那天白驼山庄张灯结彩，红绸子挂满了整个院子。
大哥穿着喜服，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柳如丝，而他身边，站着的是穿着粉色嫁衣的如烟。
两人对着天地拜堂，然后被送入洞房。
红烛摇曳的房间里，他掀开她的盖头，看到她娇羞的笑脸…………
“叔叔！叔叔！快醒醒！”
欧阳克的声音把他从美梦中拽了出来。
欧阳锋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洞口照进来，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满是冷汗。
“叔叔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欧阳克蹲在他面前，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灰扑扑的蘑菇，
“我刚才去林子里找蘑菇了，娘昨天说想吃蘑菇炖鸡，你看这些够不够？”
欧阳锋还没从梦境的余韵中回过神，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如烟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她用柳枝编了个简单的头环，戴在头上，衬得那张脸越发娇艳。
“蘑菇倒是找了不少，”
她看了看竹篮里的蘑菇，又看向欧阳锋，语气带着点调侃，
“西毒大侠，劳烦你去林子里抓只野鸡回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再想起昨晚的梦，欧阳锋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似的，猛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转身就蹿进了林子，速度快得像被狼追。
如烟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欧阳克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娘，叔叔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大概是被太阳晒晕了。”
如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等欧阳锋提着只肥硕的野鸡回来，如烟已经把蘑菇处理干净了。
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炖好了一锅蘑菇鸡汤。
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飘出老远，连林子里的郭靖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吃饱喝足，如烟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欧阳克说：
“可儿，来，跟娘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在白驼山庄学了多少真本事。”
欧阳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拍了拍胸脯：
“娘你可别小看我，这些年叔叔教我的功夫，我可没少下苦功。”
两人就在沙滩上摆开了架势。
欧阳锋原本还想着昨晚的事心烦，可看到两人切磋，顿时把那些杂念抛到了脑后，专注地看了起来。
切磋完，如烟坐在沙滩上，开始教欧阳克九阴真经上的内功心法。
“记住，吸气要深，意守丹田，让真气像海水一样，在经脉里缓缓流动……”
欧阳克听得格外认真，一边听一边比划，时不时皱着眉头琢磨，过一会儿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不远处的树林里，洪七公正指挥着郭靖和黄蓉把砍好的树干搬到沙滩上。
“这里再削平点，不然船底不稳。”
“绳子绑紧点，别到时候开到海里散架了。”
他一边吆喝，一边偷偷往欧阳锋那边瞟。
“七公，你看什么呢？”
黄蓉递给他一块刚烤好的鱼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老毒物这几天居然没搞鬼，奇了怪了。”
“没搞鬼才更要提防。”
洪七公啃了口鱼肉，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放蛇咬我的仇，我可没忘。”
他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报复回去。
正琢磨着，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浅滩上，有几只半透明的水母被海浪冲了上来，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沙滩上。
那些水母触手细长，上面带着密密麻麻的小刺，看着就不好惹。
洪七公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他知道这种水母的毒素厉害，虽然毒不死欧阳锋这种内功深厚的人，但足以让他吃点苦头，说不定还能让他武功倒退几分。
说干就干，他捡了一个小瓷瓶，洗得干干净净之后，走到浅滩，避开那些还在蠕动的触手，用一根小树枝，把水母触手上的毒液刮进瓷瓶里。
阳光下，那些毒液泛着淡淡的青色，看着就透着股邪气。
“老毒物，你等着，这账咱们很快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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