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哈尔滨的地下工事网络中穿行，最停在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入口。
陆峰和岚被带回了之前那个房间。
父亲和秦卫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看到陆峰和岚安然无恙地回来，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情况怎么样？”秦卫国立刻问道。
“清理干净了。”陆峰的回答言简意赅，“目标一共五个。三个在安全屋，两个是外围暗哨。一个活口，四个死亡。”
“五个？”秦卫国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的情报是，只有一个留守人员。”
“你的情报有误。”陆峰直接说道，“安全屋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顶尖的刺客。如果不是我们两人配合，今晚去的任何人，都回不来。”
他的话里，带着不满。
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意外。如果不是他和岚的实力远超常人，后果不堪设想。
秦卫国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是我们的失误。”他坦诚地承认，“维克多那个家伙，显然没有说实话，他隐瞒了安全屋的真实兵力部署。我向你们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陆峰摆了摆手，“我只想知道，下次行动，能不能给我一份准确的情报。”
“一定。”秦卫国郑重地点了点头。
陆卫国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从陆峰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
他看到了陆峰身上那股更加凝练的杀气，也看到了他眉宇间那份属于顶尖战士的自信和冷静。
这趟哈尔滨之行，像一块磨刀石，将陆峰这把本就锋利的刀，打磨得更加可怕了。
“战利品呢？”陆卫国开口问道。
陆峰将那个装满了武器弹药的帆布包扔在桌子上。
“都在这里了。一把AK47，两把马卡洛夫手枪，几百发子弹，还有一些手榴弹。”
他没有提那块青铜之骨，也没有提那张密码纸。
他只是将那些常规的武器装备，交了上去。
秦卫国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帆布包里的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这些东西，对我们研究‘乌鸦’的装备序列，很有帮助。”
他看了一眼陆峰，“那个活口，我们会立刻进行审讯。这次，保证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挖出来。”
“任务完成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陆峰问道。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压抑的地下基地，回到靠山屯，回到他娘和他妹的身边。
“随时可以。”秦卫国说道，“明天一早，我就安排车和火车票，送你们回去。”
“不过，在走之前，你父亲有东西要给你。”秦卫国说着，朝陆卫国看了一眼，然后便很有眼色地转身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房间里，只剩下了陆峰，岚，和陆卫国。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陆卫国从他的军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递给陆峰。
“这个，你拿着。”
陆峰接了过来，打开手帕。
里面，是一块老旧的，有些发黄的军功章。
奖章的图案，是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下面是天安门的浮雕，周围环绕着麦穗和齿轮。
一级国旗勋章。
这是在朝鲜战场上，授予做出最高贡献的英雄的荣誉。
“这是……”陆峰看着这枚勋章，心里有些震动。
“这是我的。”陆卫国说道，“当年，在半岛，组织上给我记的。后来我‘牺牲’了，这东西就一直封存在档案里。”
“现在，我把它给你。”
陆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欠你娘，欠你，欠你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陆卫国的眼圈又红了，“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这五年，我没能在你们身边。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个了。”
“拿着它，它不只是一块铁片子。它代表着一种身份，一种资格。以后，你在外面，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把它拿出来。看到它，就像看到我。”
陆峰握着那枚沉甸甸的勋章，他能感觉到，勋章上传来的，是父亲手心的温度。
这或许，是一个父亲，能给儿子最珍贵的礼物了。
它不是金钱，不是权力，而是一种传承。
一种属于军人的，血与火的传承。
“我不能要。”陆峰摇了摇头，将勋章推了回去，“这是你的荣誉，你应该自己留着。”
“我留着它有什么用？”陆卫国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的荣誉，早就随着那份档案，一起埋进土里了。”
“你拿着。以后，等你完成了任务，等你和我，都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的时候，你再亲手，还给我。”
陆卫国的话，让陆峰无法拒绝。
他知道，这枚勋章，是父亲对他的一种认可，也是一种期许。
他沉默地将勋章收好，贴身放着。
“爹……”陆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叫出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陆卫国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陆峰。
这是重逢以来，陆峰第一次，叫他“爹”。
这个铁打的汉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走上前，用力地，抱住了陆峰。
“哎！”他重重地应了一声，声音哽咽，“儿子，我的好儿子。”
父子俩，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
五年的隔阂，五年的怨恨，五年的思念，都在这个拥抱里，烟消云散。
旁边的岚，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能感觉到，陆峰身上那股一直紧绷着的气息，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良久，陆卫国才松开陆峰。
他擦了擦眼泪，恢复了一个指挥官的冷静。
“回去之后，照顾好你娘和你妹。”他说道，“村子里的事情，有省里派下去的工作组，你不用担心。你的主要任务，还是山里。”
“长白山的局势，可能会越来越复杂。美国人的‘衔尾蛇’，苏联人的‘乌鸦’，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可能都会被吸引过去。”
“你要做的，就是当好我们的眼睛和耳朵。记住，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地。”
“我明白。”陆峰点了点头。
“还有岚。”陆卫国看向岚，“这个姑娘，是个好兵苗子。你好好带她。”
“我会的。”陆峰看了一眼岚。
“去吧。”陆卫国摆了摆手，“去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回家。家里，该过年了。”
“过年……”
陆峰重复着这个词。
是啊，该过年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个年。
他看着眼前的父亲，心里暗暗发誓。
不仅是为了娘和妹，也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他一定会守护好那个家，也一定会，查清楚长白山所有的秘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要亲手，把这枚勋章，重新给父亲戴上。
然后，一家人，吃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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