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被撕，监视如影随形，苏杨站在小旅馆斑驳的窗前，看着楼下穿梭的行人，只觉得自己像困在玻璃罩里的飞虫 —— 明明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怎么也冲不出去。那股无形的压力像厚重的云层，压得他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他知道，对手就像潜伏在暗处的蜘蛛，正用看不见的丝线一点点收紧大网，等他耗尽挣扎的力气，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继续躲在小旅馆里？不过是拖延时间。盛华集团能找到图书馆的孤本，自然有办法查到他的行踪；硬拼？更是天方夜谭 —— 对方有组织、有势力，甚至可能藏着他无法理解的手段，自己单枪匹马，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杨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指腹蹭过头皮，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张张脸：张浩的疑惑、陈明的莫测、王副总的阴狠…… 最后，定格在秦羽那双锐利却带着温度的眼睛上。
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 向秦羽求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风险太大了！一旦开口，就必须解释清楚 “旧东西” 的真相，暴露自己能感知能量的特殊；更可怕的是，盛华集团势力盘根错节，秦羽就算有警方身份，能不能抗衡还是未知数，自己很可能会把她也拖进这趟浑水。
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苏杨睁开眼，看着桌面上倒映出的自己苍白的脸，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 他必须赌一把。秦羽是唯一一个明确说过要帮他，且有能力与盛华集团掰手腕的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小旅馆，沿着街道快步走向之前打电话的小卖部。路上，黑石在口袋里微微发烫，传递出零星的负面能量 —— 监视的人还在，但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动向。苏杨低下头，将帽檐压得更低，尽量混在行人中，避开可能存在的视线。
再次站在公共电话亭前，苏杨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插入电话卡，按下秦羽留给自己的私人号码。按键的声音在寂静的电话亭里格外清晰，每按一个数字，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电话接通前的 “嘟嘟” 声像倒计时的钟摆，敲得他心头发紧。直到响了第七声，电话才被接起，背景里传来隐约的车流声和文件翻动的沙沙声，秦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几分警惕：“喂？哪位？”
“秦警官，是我，苏杨。” 苏杨刻意压低声音，喉咙因为紧张有些发干，他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语气平稳。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没有任何声音，苏杨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紧接着，秦羽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带着明显的急切：“苏杨？你在哪？为什么用公用电话打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警官，我没时间解释太多，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苏杨不敢耽搁，快速将事情的经过压缩成简短的叙述 —— 从被陌生男人跟踪，到王副总假意邀请吃饭试探，再到昨晚被 “请” 去度假村，对方用家人和学业威胁他交出东西。他刻意隐去了黑石能感知能量、玉佩有异动的细节，只含糊地说对方在找一件他偶然得到的 “旧东西”，自己用仿制品搪塞，结果被识破，现在对方已经失去耐心，可能要动硬的。
每说一句话，苏杨都在心里斟酌，既想让秦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特殊。电话那头，秦羽的呼吸声明显变重了，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她的震惊：“盛华集团？他们竟然敢在市区范围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人？简直无法无天！”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现在在哪？安全不安全？”
“我…… 我在一个朋友家借住，暂时安全。” 苏杨撒了个谎，他不敢轻易暴露小旅馆的位置，万一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秦警官，他们势力太大了，我根本斗不过，我现在该怎么办？”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助。
“你立刻把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 秦羽的语气异常果断，没有丝毫犹豫，“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把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盛华集团的水很深，牵涉的利益链很复杂，不是你一个学生能应付的！你必须接受我们的保护，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保护？” 苏杨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想起王副总的威胁，又想到警方内部会不会也有盛华集团的人，接受保护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 “软禁”？
“苏杨，相信我！” 秦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我接触过盛华集团的案子，他们一旦失去耐心，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绑架、威胁，甚至……”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杨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接受保护是命令，更是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拿自己的命赌！”
苏杨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能从秦羽的声音里听到真切的关切，没有丝毫敷衍或伪装。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相信眼前这唯一的希望。他报出了小旅馆附近一家 24 小时便利店的地址：“我在 xx 路的惠民便利店，我在这里等。”
“好！待在店里别乱动，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尤其是陌生人！” 秦羽立刻叮嘱道，“二十分钟内，会有一辆牌照为京 Axxxx 的黑色轿车去接你，司机是我的亲信，叫老周，他会跟你说‘秦队让我来接你’，你确认暗号和车牌再上车！”
“我知道了。” 苏杨低声应道。
“记住，除了老周和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穿警服的！” 秦羽又强调了一遍，语气里满是郑重，“我会尽快赶过去，等见面了再详细说。”
挂了电话，苏杨走出电话亭，晚风一吹，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快步走进便利店，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的街道，心脏依旧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这是一场豪赌，赌秦羽的真心，赌警方的能力，赌自己能从盛华集团的阴影里逃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杨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当指针指向第十九分钟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便利店门口，车身线条流畅，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苏杨的神经瞬间紧绷，他盯着车牌 —— 京 Axxxx，和秦羽说的一模一样。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短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他朝着便利店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精准地落在苏杨身上，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秦队让我来接你。”
暗号和车牌都对得上。苏杨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快步走出便利店，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子立刻发动，平稳地汇入车流，没有丝毫停顿。
老周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车，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苏杨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 路灯、商铺、行人，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疏离感。他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往哪里，等待他的是安全的庇护所，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漩涡。
但他知道，从上车的这一刻起，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和秦羽，和这场关于盛华集团的较量，彻底捆绑在了一起。未来的路，只会比之前更加凶险，更加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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