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平稳推进,沈知意的生活似乎真的逐渐脱离了周幕凛的轨道。
她专注工作,与顾衍之的默契与日俱增。那种建立在平等尊重基础上的欣赏和偶尔流露的温柔,像细密的春雨,悄然滋润着她曾因周幕凛而干涸龟裂的心田。
周五傍晚,顾衍之提议庆祝项目第一阶段顺利完成。没有选择昂贵的餐厅,而是去了一家隐藏在市井巷弄里的私房菜馆。馆子不大,布置得却极有格调,温馨而安静。
“这家老板以前是五星酒店的主厨,退休后开了这么个小店,食材都是每天清早自己去市场挑的,味道很正宗。”顾衍之一边为她拉开椅子一边介绍,语气里带着分享珍宝般的愉悦。
沈知意确实被菜品的精致和美味惊艳到。席间,两人聊工作,聊行业见闻,也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顾衍之学识渊博且幽默风趣,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导话题,让她感到放松和愉快。
她偶尔露出的真心笑容,清澈明亮,不掺杂丝毫防备和勉强,是周幕凛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模样。
饭后,顾衍之提议在附近的老街散散步,消消食。
夜晚的老街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青石板路在月光和灯笼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两旁是些颇有年头的小店,暖黄的灯光从橱窗里透出来,宁静祥和。
两人并肩走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气氛却有一种无形的融洽。
经过一家卖手工瓷器的店,橱窗里一只白底蓝花、造型别致的咖啡杯吸引了沈知意的目光。
“这只杯子很特别。”她轻声说,眼里流露出欣赏。
顾衍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景德镇一位老师傅的手工釉下彩,产量很少。喜欢吗?”
沈知意摇摇头:“看看就好。”她习惯了克制自己的物欲。
顾衍之却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那杯子两眼。
就在这时,街角转弯处,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无声地滑过。
后座的车窗降下一半,周幕凛正揉着眉心,略带疲惫地听着助理汇报工作。一场冗长的应酬刚刚结束,他正准备回公司处理积压的文件。
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熟悉的侧影让他动作猛地顿住。
“停车。”声音冷沉。
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阴影里。
他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那幅刺眼的画面——
暖色调的灯光下,沈知意和一个气质温文的男人并肩走在古老的街道上。她微微侧头听着对方说话,唇角带着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夜风吹起她颊边的几缕发丝,被她抬手轻轻拢到耳后,动作自然柔和。
那个男人……是顾衍之。
他们看上去那么和谐,那么……登对。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城市风情画,温馨,宁静,却狠狠刺痛了周幕凛的眼睛。
他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露出那样轻松的笑靥,看着她与别人分享着他从未参与过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时光。
一股极其陌生而汹涌的情绪,毫无预兆地窜上心头。那不是他惯常的掌控欲,而是一种更尖锐、更酸涩、更不受控制的东西——像是自己独占的珍宝被人觊觎、甚至可能被夺走的焦躁和暴怒。
他想起助理之前的汇报:“暂未发现超出工作范畴的交往。”
这叫没有?
他周幕凛看上的女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着别的男人笑?
助理察觉到车内骤然降低的气压,小心翼翼地汇报:“周总,那边项目……”
“闭嘴。”周幕凛冷声打断,目光依旧死死锁着窗外那两道身影。
他看到顾衍之在一家小店橱窗前停下,顺着沈知意的目光看去,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那种旁若无人的默契,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他的眼底。
他甚至看到,走过一段不平整的石板路时,顾衍之极其自然地、虚扶了一下沈知意的手肘,而她……没有立刻避开。
“咔”一声轻响,周幕凛手中把玩的那支限量版金属钢笔,竟被他硬生生折弯了。
助理吓得大气不敢出。
周幕凛的脸色在昏暗的车内光影下,阴沉得可怕。胸腔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自持。
他看着她对别人笑,看着别人触碰她……
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在他心底疯狂叫嚣…
“开车。”他最终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冰冷,带着骇人的戾气。
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那个温馨的世界。
车子无声地驶入黑暗。
周幕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被折弯的钢笔,胸口剧烈起伏着,久久无法平静。
他并未意识到那强烈到失控的情绪名为“嫉妒”。
他只知道自己极其不悦。
那只不听话的、试图飞出他掌心的鸟儿,需要被重新捉回来。
需要被给予一个深刻的教训。
需要让她明白,谁才是她唯一的主宰。
需要让她……主动回到他身边,祈求他的宽恕和庇护。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眼底,只剩下势在必得的冰冷寒芒。
那幅老街温馨漫步的画面,成了点燃所有偏执占有欲的最后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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