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中心的水晶球在新屏障后若隐若现，那些流转的符文比之前更显妖异，像是活物般互相纠缠，偶尔迸出几点幽蓝火星，在虚空里炸开细小的雷音。
云无涯指尖还残留着冰魄剑裂开时的刺痛，她盯着剑身上蛛网般的裂纹，喉间发紧——这柄陪她从北荒冰原杀到南溟海眼的本命仙剑，竟要折在这破屏障前？
\"都退开三步。\"陆破天的声音像淬了铁的剑，在嗡鸣的空间里撞出回响。
他单掌按在胸前，龙纹从锁骨处攀爬而上，在脖颈间形成半幅鳞甲，连眼尾的金红火焰都比平时更盛三分。
方才系统扫描的结果在他意识里闪烁：屏障能量强度是三日前的三倍，符文排列模式涉及\"时空锚点\"，这是他在系统数据库里从未见过的高级阵法。
守护者攥着青铜长矛后退时，矛尖在石地上擦出一串火星。
他粗粝的手掌抹过额头，汗水落在矛柄上瞬间蒸发成白雾：\"这鬼东西比熔炉还烫，老子的手皮都要烧穿了。\"
希望圣女扶着石墙站定，她素白的裙角沾着干涸的血渍——三日前突围时为救被魔修围攻的散修，她替人挡了致命一掌。
此刻她将掌心按在胸口，圣洁的白光从指缝溢出，顺着众人的衣摆钻进体内：\"我用希望之力稳住大家的灵气，破天，你尽管放手去做。\"
混沌使者仍隐在雾气里，只有两枚幽绿的瞳孔偶尔闪过，像深潭里的磷火。
他的声音带着空谷回响：\"符文里有混沌气的余韵，有人用混沌法则篡改了洪荒原有的空间规则。\"
陆破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百年前系统提示的\"上古大战\"残片——当时混沌海倒灌，十二祖巫以肉身封堵空间裂缝，难道这屏障与那场浩劫有关？
\"系统，定位能量循环节点。\"他在意识里低喝。
红色的扫描线在屏障上铺开，很快在左侧第三簇符文处凝聚成一个跳动的红点。
陆破天眯起眼，那簇符文的流转速度比周围慢了半拍，就像一条奔涌的河流突然出现个漩涡。
他伸手虚点：\"看到那抹紫纹了吗？
它在吸收周围符文的能量，但自己又无法完全消化。\"
云无涯的冰魄剑突然轻颤，她抬袖抹去剑身上的裂纹，冰蓝色的寒气顺着剑尖溢出，在屏障前凝成一层薄霜：\"这处温度比其他地方低两成，确实是能量薄弱点。\"
\"老守，等会你用长矛劈这处紫纹。\"陆破天指了指那个漩涡位置，\"你的青铜矛是用不周山陨铁炼的，能破空间法则。
云儿，冰魄寒气跟在矛锋后面，冻住能量反弹；圣女，把希望之力输给我。\"他转头看向混沌使者，龙纹在脸上蔓延成完整的龙鳞，\"前辈，借我混沌气。\"
雾气里传来轻笑，一道灰黑色的气流裹着星辰碎屑钻进陆破天眉心。
他只觉丹田处的系统核心疯狂转动，原本需要运转三个大周天的龙族血脉，此刻竟顺着混沌气的轨迹自行流转，在皮肤下掀起层层龙鳞。
\"动手！\"
守护者暴喝一声，青铜长矛带起破风之势，矛尖精准刺向那簇紫纹。
火星四溅中，屏障突然泛起涟漪，长矛竟像刺进了水面，只进去三寸便被弹开。
云无涯的冰魄寒气紧接着涌上去，霜花顺着矛尖裂痕爬满屏障，却在触及紫纹的瞬间\"嗤\"地蒸发成白汽。
\"能量反噬！\"圣女的指尖渗出鲜血，她咬着唇将最后一丝希望之力渡给陆破天，\"快，它在吸收我们的攻击！\"
陆破天的龙鳞突然泛起金光，他猛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雾混着龙族本源之力喷在屏障上。
符文像是被烫到般剧烈扭曲，那个紫纹漩涡终于露出破绽——原本循环的能量流出现了半息的停滞。
\"系统，吞噬！\"
意识里的系统核心化作黑洞，顺着陆破天的手掌吸向屏障。
紫纹漩涡发出尖啸，符文碎片像被飓风卷动的纸片，疯狂涌入他掌心。
混沌使者的雾气突然暴涨，将陆破天整个人包裹进去，两股不同的混沌力在接触的瞬间产生共鸣，竟在屏障上撕开一道半指宽的裂缝。
\"成了！\"守护者抡起长矛又是一击，这次矛尖直接穿透裂缝，在屏障内部激起连锁爆炸。
云无涯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那些蛛网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来方才的裂痕不是损伤，而是仙剑在适应新法则！
就在众人以为胜利在望时，屏障上的符文突然全部静止。
下一刻，五彩斑斓的光芒从每道符文中迸发，比太阳更炽烈的光刺痛众人双目。
陆破天本能地用龙鳞护住眼睛，却听见空间碎裂的声响——那是比之前所有屏障都要恐怖的波动，像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气在翻涌，又像是末日降临前的时空崩塌。
等他勉强睁开眼，眼前的屏障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旋转的时空漩涡。
漩涡中心漆黑如墨，边缘却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晕，无数碎片在其中飞掠：有远古战场的断戟，有仙人腾云的衣角，有孩童在桃树下嬉闹的画面，甚至还有陆破天小时候在山里砍柴的场景。
\"这是...时空乱流？\"云无涯的冰魄剑再次轻颤，这次不是因为压力，而是剑中封印的残魂在疯狂挣扎，\"我师父说过，上古大战时曾有这样的漩涡，能吞噬一切存在...\"
希望圣女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扶着墙的手不住发抖：\"希望之力...在消退，这漩涡在吞噬洪荒的生机...\"
守护者的青铜长矛\"当啷\"落地，他盯着漩涡里闪过的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声音发哑：\"那是我娘...她死的时候我都没见着最后一面...\"
陆破天的龙纹在脸上灼痛，他能清晰感觉到系统核心在疯狂报警：\"检测到高阶时空法则，建议立即撤离！\"但他望着漩涡深处若隐若现的水晶球——那里面封存着洪荒的生机本源，是他们拼了三个月才找到的最后希望。
\"退？\"他抹去嘴角的血，金红的瞳孔里燃着更盛的火焰，\"我们退了，谁来替那些被苍渊子屠杀的散修讨公道？
谁来护紫霄她们在后方布的结界？\"他转身看向众人，龙鳞在光中泛着不屈的金芒，\"混沌使者前辈说过，这屏障是有人用混沌法则布的。
既然他能用混沌力，那我就用混沌力破！\"
他将双手按在漩涡边缘，混沌气与龙族血脉在掌心翻涌成风暴。
漩涡突然剧烈震颤，那些飞掠的碎片竟开始朝着他的方向汇聚，有几片甚至融入了他的龙鳞——那是来自不同时空的力量，在疯狂冲刷着他的识海。
\"老大！\"守护者捡起长矛冲过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云无涯的冰魄剑绽放出刺目冰光，她咬碎舌尖，将本命精元注入剑中：\"陆破天，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就用冰魄剑把你挫骨扬灰！\"
希望圣女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抵在额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洪荒的希望啊，请借我最后的力量...\"
雾气里的混沌使者终于露出全貌——那是个穿着青衫的老者，眼角有三道金色纹路，他抬手按在陆破天后背：\"小友，老夫的混沌气只能撑三息。
三息之后，不管成不成，都给我退！\"
陆破天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能听见系统的倒计时在轰鸣，能感觉到龙鳞下的骨骼在发出碎裂的声响，能闻到云无涯冰魄剑的寒梅香，能触到圣女希望之力的温暖。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漩涡中心的水晶球突然泛起青光，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破天，我在时间的另一端等你...\"
时空漩涡的吸力骤然增强十倍，陆破天的身影被彻底卷入其中。
而在漩涡之外，众人只看见那抹金红的龙纹，最终消失在了混沌般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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