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西侧的荒原,彻底变了模样。曾经死寂的灰黑色浮土被深翻、敲碎,如同大地母亲被唤醒的肌肤。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荒凉与铁锈味,而是新鲜泥土的腥气、腐熟堆肥特有的暖烘烘的复杂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命的躁动。
火锤带领的“绿桶大队”已然升级为“拓荒军团”。巨大的青铜镐和骨铲上下翻飞,吭哧吭哧的号子声震得附近的豁口墙都簌簌掉灰。他们按照林夏图纸上精确的标线,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挖掘着圣坛的地基。
一个巨大的、结构分层的梯形堆肥槽正在快速成型。槽底铺设了鹅卵石和粗木棍组成的通风层,槽壁用厚实的硬木板拼接,留出了专门的通风口和渗滤液收集槽。旁边,一个深坑被挖开,坑壁用混合了水葫芦纤维的粘土反复夯实——这是未来的沼气池。更远处,一排排整齐的深坑被挖好,里面回填的不是贫瘠的原土,而是从改造中的堆肥场运来的、已经初步腐熟、颜色深褐、散发着热气的肥沃堆肥!这些就是未来浆果苗的温床。
泥沼则化身“大地母亲的化妆师”。他精瘦的身影几乎泡在了堆肥堆和改良田里。布满老茧的手抓起一把把腐熟的堆肥,如同鉴赏最上等的香料,凑到鼻子前深深吸气(虽然表情有点扭曲),然后指挥着族人:“这堆成色好!黑亮!油性足!铺铺底肥!厚点!”
“那堆还还有点生!再再翻翻!混混点草木灰进去!”
他亲自带着沼泽部落的“泥腿子”们,将精心调配的堆肥如同给婴儿盖被般,厚厚地覆盖在那些种植坑里。看着深褐色的沃土一点点吞噬贫瘠的灰黑,泥沼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每一道褶子都在发光,仿佛看到了大地母亲枯槁的面容正重新焕发生机。
“浆果苗!小心!再再小心点!” 泥沼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温柔。他像捧着易碎的珍宝,从旁边临时搭建的、用月光草帘子保温的苗圃里,取出一株株叶片肥厚油绿、根须发达、明显比普通月光草强壮得多的改良版月光浆果苗。这是沼泽部落按照女神给的图谱,用水葫芦净化水和堆肥营养液精心培育出来的希望之苗。
每一株幼苗被小心翼翼地移栽到铺满厚肥的种植坑里,根部被沃土轻轻压实,再浇上珍贵的、从水葫芦净化带引来的清水。泥沼蹲在坑边,如同老农守护着初生的婴儿,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稚嫩的叶片,嘴里无声地祈祷着。
石轮枯槁的身影如同最忙碌的工蚁,在工地的各个角落穿梭。他脖子上挂着的木牌几乎成了他的第二张脸,上面新增的刻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追赶着“垃圾换自由”区域的进度。他怀里那本厚厚的兽皮账册,每一页都画满了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符号和数字。
“火锤!你你们队今天挖沼气池深坑三丈宽两丈五!折算基础劳力分三十点!记记下了!”
“泥沼!移栽浆果苗三十株!成活率待观察先先记十五点!死死一株扣扣一点!”
“三号青铜转轴一根从仓库支取!记石穴工坊物资消耗五点!火锤签收!”
他尖利的声音如同工地上的背景音,精确地标注着每一份人力、物力的投入,将其转化为冰冷的积分数字。每记下一笔,他枯槁的手指就会在木牌上“嗤啦”一声,刻下代表管理贡献的短痕,那声音听在他耳中,比猪猡的哼哼还悦耳。
建造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猪猡圈的围栏刚立起来,几头从猛犸部落交换来的、精力旺盛的猪猡幼崽就充分展现了它们的“拆家”天赋。这些圆滚滚、鼻子粉嫩的小家伙,对硬木围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吭哧吭哧地用刚长出来的乳牙啃噬着木头边缘,小尾巴欢快地摇动。
“哎哟!小祖宗!那那不能啃!” 负责看管猪崽的猛犸战士“臭手”(因为常年跟绿桶打交道而得名)急得满头大汗,抄起一把柔软的干草试图转移猪崽的注意力。
“加加固!底部用用石头砌砌一圈!” 火锤巨大的嗓门带着无奈的命令。
沼气池的密封更是难题。最初的粘土层干了之后出现了细微裂缝,收集到的猪粪稀汤漏得比攒得快。泥沼急得嘴上起泡,带着人一遍遍用更细腻的粘土混合水葫芦胶液填补,反复捶打测试。
“要要不试试女神圣书上那个叫叫‘树胶密封剂’的法子?” 细指(那位负责排版印刷的巧手姑娘)怯生生地提议。
林夏的箔片适时投射出密封剂的简易配方(某种树脂加热混合细灰)。几经试验,散发着松香气的粘稠胶液终于成功地堵住了那些顽固的缝隙,让沼气池第一次实现了“只进不出”。
日子在汗水、吆喝、猪崽的哼唧和石轮“嗤啦嗤啦”的刻木牌声中飞快流逝。贫瘠的荒原,如同被施了魔法,日新月异。
改良的土地不负众望。在厚实堆肥的滋养和净化水的灌溉下,移栽的月光浆果苗不仅全部成活,而且以惊人的速度舒枝展叶。深绿色的叶片肥厚油亮,在熔炉坟场昏黄的天光下反射着健康的微光。很快,枝丫间便冒出了星星点点、米粒大小的青白色花苞!
“开开花了!真真开花了!” 泥沼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田埂边,颤抖的手轻轻拂过那柔嫩的花苞,“大大地母亲开开眼了!这这肥没没白喂!”
猪猡圈里,十头小猪崽在“臭手”的精心照料(和斗智斗勇)下,如同吹了气般迅速膨胀。圆滚滚的身躯覆盖着稀疏的刚毛,粉嫩的皮肤下是结实的腱子肉。它们每天最大的乐趣,除了吭哧吭哧地拱食槽里混合了次品浆果(刚开始坐果,量少且小)、厨余残渣和少量谷糠的饲料,就是试图越狱去隔壁的浆果田里打滚。被“臭手”及时发现并拎着后腿拖回来时,便发出不满的、震天响的嚎叫。
最神奇的变化发生在沼气池。当第一批经过初步发酵的猪粪稀汤被导入改造好的沼气池,加入适量的绿桶堆肥渗滤液作为菌种引子后,池口被严丝合缝地封上。几天后,负责看守的战士就惊愕地发现,池口的压力计(一根插在密封胶泥里的中空骨管)里,有细小的气泡正咕嘟咕嘟地往上冒!
“冒冒泡了!真真冒泡了!” 战士连滚爬爬地跑去报告。
林夏被请来。箔片射出的光束扫描过沼气池内部。冰冷的系统提示在她核心流淌:【厌氧发酵启动甲烷生成稳定】
她操控引力,将沼气池预留的出气口软管(用鞣制处理过、内壁涂抹了树脂的兽肠衣制成)小心地连接到旁边早已准备好的、通往“电饭锅”能源站备用燃料接口的青铜管道上。
咔哒一声,阀门打开。
一股微弱的、带着奇特气味的淡黄色气体,顺着管道,缓缓注入能源站巨大的燃料储备罐中!
嗡
“电饭锅”能源站核心那稳定燃烧的幽蓝色火焰,似乎微微跳跃了一下,光芒似乎更稳定了一丝!虽然这点补充微不足道,但它代表着,来自这片荒地的、由猪猡粪便转化的能量,第一次融入了联盟的生命线!
闭环!形成了!
堆肥滋养了土地,土地孕育了浆果,浆果(次品)和厨余喂养了猪猡,猪猡粪便产生了沼气,沼气补充了能源!物质在循环,能量在流转!
就在第一缕猪粪转化的沼气成功注入能源站储备罐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宏大、更加深沉、仿佛源自星球本源脉动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营地!
营地中央,那块巨大的、刻着牺牲者名录和分类口诀的玄武岩丰碑,以及旁边静静矗立的巨大青铜法典基座,同时发出了强烈的共鸣!碑身上古朴的刻痕和基座上玄奥的纹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淡金色光晕!这光晕冲天而起,将整个营地上空映照得一片辉煌!
紧接着,一道冰冷、宏大、毫无感情的金属合成音,如同九天垂落的宣告,直接在林夏的核心意识中炸响,其强烈的信息流甚至让她幽蓝的机体表面都泛起了一层明显的能量涟漪:
【检测初级生态闭环形成】
【物质能量内循环效率达标】
【星球局部生态自愈进程激活】
【生态值提升至80%】
【奖励解锁:小型生态平衡监控阵列(种子)】
随着这宣告,林夏手中的箔片光芒大放!无数极其微小的、如同尘埃般的银色光点,如同被惊扰的星屑群落,从箔片中喷涌而出!它们并未四散飘飞,而是在林夏无形的引力场操控下,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而精准地飞向生态农场的各个关键节点——堆肥场的通风口、沼气池的压力计旁、浆果田的土壤深处、猪猡圈的能量感应点
这些银色光点如同最忠实的哨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农场的“身体”,消失不见。它们将默默地监控着土壤的肥力、沼气的产量、作物的生长、牲畜的健康将整个生态循环农场的脉搏,清晰地传递回林夏的核心。
营地内外,所有人都被这天地异象和女神身上的光芒惊呆了!人们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朝着光芒万丈的法典基座和丰碑,朝着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神性光辉的林夏顶礼膜拜!
“大大地母亲显显圣了!”
“是是咱们造的那个‘圈’!那那个‘圈’成了!大地母亲高兴了!”
“生态值80%!女女神说的!俺俺们干干得好!”
火锤巨大的身躯跪在地上,黑铁般的脸膛上肌肉抽动,铜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创造者的自豪!他巨大的手掌死死按在身下被改良得松软肥沃的土地上,仿佛能感受到大地母亲那强有力的、欣慰的心跳!
泥沼老泪纵横,匍匐在浆果田边,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着一株挂满青涩小果的浆果苗,泣不成声:“活活了都都活了大地母亲回回来了”
石轮枯槁的身体也跪在人群中,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法典基座上那尚未消散的淡金光晕,又看看自己脖子上那块几乎被刻痕填满的木牌,最后目光落在那片生机勃勃的农场。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压过了他对点数和积分的执着。这这80%的生态值这活过来的大地才是最大的财富!才是真正的“点数”!他枯槁的嘴角,第一次,咧开了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带丝毫算计的、纯粹的笑容。
草叶抱着阿果,站在人群最前方,水玉权杖的光芒与基座的光晕交相辉映。她清丽的脸庞上满是虔诚的泪水和巨大的欣慰。她低头,对着怀里同样被金光映照得小脸发亮的阿果,柔声道:“小草果看这就是循环生生不息”
阿果纯净的大眼睛倒映着漫天的金辉和那片郁郁葱葱的农场,小手指着那些圆滚滚的猪猡和枝头青涩的果实,奶声奶气地喊出了最朴素的真理:
“臭臭泥肥肥土!土土长甜甜果!果果喂胖胖猪!猪猪拉亮亮火!火火暖大家家!大地妈妈笑哈哈!”
清脆的童音,如同最纯净的泉水,流淌在这片被金光笼罩、被希望点燃的循环之地上,也流淌进了每一个原始人震撼而喜悦的心田。大地母亲,真的在笑。
喜欢我在原始当垃圾女神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我在原始当垃圾女神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