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那张无字纸条对折,塞进物理笔记的最后一页,合上本子时扬起一丝旧纸的气息。窗外的雨渐渐收住了势头,只剩屋檐水珠断断续续砸在水泥地上,嘀嗒,嘀嗒。他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三下桌角——这是他和实验室老张约定的暗号,“安全,无事”。半小时前他已经确认过信号编码,可此时的寂静,反而让他的神经微微绷紧。
十点十七分,敲门声响起。
“谁?”他的声音平稳,不高不低。
“我。”门外的人嗓门粗哑,“赵天虎。”
陈默没有立即开门。他起身踱至门边,透过猫眼静静观察了两秒。赵天虎站在走廊里,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脚边搁着一台老旧的“北京牌”电视机,外壳泛黄,天线歪斜。他额上浮着一层薄汗,目光没对着门,却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消防栓。
陈默拉开一道门缝。
“有事?”
赵天虎抹了把脸,“修电视。”
“你找错人了。”
“就找你。”他弯腰拎起电视机就往门里推,“听说你懂这些老设备,我这台有影没声,画面还抖。”
陈默没让步。电视机卡在门缝间,塑料外壳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我不接私活。”
“修好了,往后我不来烦你。”赵天虎盯着他,语气介于威胁和商量之间,“就这一回。”
陈默瞥了一眼那台电视。重量不对,比同型号沉了至少三斤。他侧身让开。
赵天虎把电视搬进来,搁在书桌前的空地上。屏幕朝上,像一只半睁着的、蒙尘的眼睛。
“你先出去。”陈默说。
“我瞧着就行。”
“那别出声。”陈默从抽屉里取出工具包,拿出螺丝刀和万用表,“修东西不喜欢有人看。”
赵天虎靠墙站着,不再说话。陈默蹲下身,先用万用表测了电源接口。电压正常,电流却波动得诡异,像额外拖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拧开后盖上的四颗螺丝,其中两颗明显是新换的,型号比原装大了半号。
揭开后盖,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飘了出来。里面的线路排得过分整齐,像是被人重新理过。他的指尖沿电源模块轻轻滑过,触到背板和外壳之间一道不自然的缝隙。
“这电视,最近拆修过?”他头也不抬地问。
“不晓得,”赵天虎嗓音发干,“捡来的。”
陈默不再多问。他用薄刀片小心地撬开缝隙,一层夹板应声掀起。下面根本没有多余的电路,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盒子,密封得严严实实。
他拈起盒子,握进掌心。
“那是啥?”赵天虎往前挪了半步。
“不清楚,”陈默把盒子滑进口袋,“线路烧穿了,修不了。”
“你才刚拆开?”
“拆开才知道问题大了。”陈默合上后盖,拧紧螺丝,“这机器被人动过,现在连原厂件都配不上。真想看电视,建议买台新的。”
赵天虎站着没动,盯着电视看了几秒,突然问:“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看出你这电视不值二百块。”陈默低头整理工具,“还看出你汗出得厉害,再站一会儿我这儿地板都要给你滴出个坑。”
赵天虎脸色变了变,又抬手抹了把额头。
“你究竟来干什么?”陈默看向他,“真要修电视?城西电器铺的老李修了三十年,他比我强。”
“我……”赵天虎喉结滚动,“是一个人叫我拿来的,说你能修。”
“谁?”
“不认识,”他摇头,“一个穿灰衣的,在修车铺门口塞给我,说修好了,就没人再找你麻烦。”
陈默静静看着他,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赵天虎转身拉门要走,陈默忽然开口:
“有些东西,坏了就别硬修,当心弄伤手。”
赵天虎动作一滞。
“明白我意思吗?”陈默问。
赵天虎没有回头,拉开门走出去。
门合上后,陈默坐回桌前,从口袋掏出那只金属盒。用镊子小心启开,里面是一卷微型胶卷,型号冷门,标记模糊。他没在屋里动它,而是将胶卷塞进一支旧圆珠笔里——笔芯早被掏空,刚好藏得住。
下午两点,他去了校医院。
医生老周正伏案写病历,听见门响抬起头:“哟,陈默?听诊器又坏了?”
“没,”陈默把圆珠笔放在桌上,“上次借您的防潮柜还能用么?有个零件怕湿。”
“自己拿,”老周朝墙角的小柜努努嘴,“钥匙在抽屉。”
陈默道了谢,开柜、放笔、上锁,动作一丝不乱。
晚上九点,宿舍熄了灯。
他拉严床帘,从枕下摸出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显影液、定影粉和一小块玻璃片——这是他自制的简易暗袋。他将胶卷缓缓展开,浸入药液。
三分钟,取出,冲洗,晾干。
就着台灯和放大镜,他仔细辨认。
第一帧:一间昏暗的办公室,两个男人背对镜头坐着。一个穿灰风衣,侧脸轮廓似曾相识;另一个戴金丝眼镜,正低头看文件。
第二帧:文件特写。标题是“卫星接收频率优化方案”,落款处的签名模糊难辨。
第三帧:灰风衣的男人正开口说话,唇形像是在说:“必须拿到陈默的设计。”
陈默将底片重新塞回圆珠笔,搁在桌面。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也没开灯。窗外隐约传来学生晚归的说笑声,远处操场的灯光还亮着。他盯着那支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四下——这是“发现目标”的暗号。
第二天中午,他在食堂门口堵住了赵天虎。
“电视修不了,”他语气平常,“线路全烧了,零件也找不到。”
赵天虎脸色一沉,“你不是收了吗?”
“收了,看了,还你。”陈默把电视递过去,“建议买台新的。”
赵天虎接过电视,正要发作,陈默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有些东西,坏了就别硬修,容易伤手。”
他转身欲走。
“等等,”赵天虎叫住他,“你……是不是知道是谁让我来的?”
陈默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赵天虎没再说话,抱着电视愣在原地,目光却死死粘在电视后盖那几颗新拧的螺丝上。
陈默回到宿舍,关上门,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和坐标纸。他将胶卷底片铺在纸上,用铅笔圈出两个关键:灰风衣男人的袖口徽章,和文件上的日期。
日期是昨天。
他盯着那个数字,笔尖顿住了。
窗外一阵风掠过,玻璃窗微微震颤。他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将底片重新卷好,塞回圆珠笔,旋紧笔帽。
笔身冰凉,像刚从深水里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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