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余威尚在,瘦西湖畔一片死寂。花瓣零落,混合着血腥气,在淡金色的龙气残余中诡异地下沉。
慕容家与忘情司的残党面无人色,在那浩瀚龙威的压迫下,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哐当”一声兵器落地,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一片,剩下的人纷纷丢弃武器,跪地求饶,丑态百出。
南宫家的护卫们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将这些人尽数捆缚。
凌九霄缓缓收敛了周身气息,那令人心悸的龙威如潮水般退去。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兀自紧紧抓着他衣襟、仰着小脸呆呆望着他的南宫芸,这才意识到姿势有些暧昧,连忙松开了手,干咳两声:“那个……没事了。”
南宫芸如梦初醒,脸蛋“唰”地变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慌忙后退两步,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心跳得厉害,刚才那声震彻灵魂的龙吟和凌九霄护住她时那坚实的臂膀,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凌……凌九霄,谢谢你……”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前所未有的娇羞。
凌九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举手之劳,谁让咱们是……呃,战略合作伙伴呢!”他本想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这话听起来更怪了。
南宫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正经不过三秒!
这时,白芷薇走了过来,清冷的眸子先是在凌九霄身上停留了一瞬,确认他无恙后,便转向南宫芸,递过去一个小瓷瓶:“芸妹妹,受惊了。这是宁神静气的药丸,服下会好些。”
“谢谢白姐姐。”南宫芸接过药瓶,小声道谢,心里却有些复杂。白姐姐刚才也在拼命保护大家,而且她医术那么高明,人又那么清冷漂亮……凌九霄他……
苏挽音也抱着琴走了过来,对凌九霄微微颔首,眼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凌公子方才引动的龙气,似乎对忘情司的邪功有极强的克制之效。”
沐清歌和墨尘也走了过来。沐清歌打量着凌九霄,啧啧称奇:“行啊老弟,这招‘人形自走驱邪炮’威力不错!以后对付那些魑魅魍魉,把你往前一推就行了!”
凌九霄:“……” 这是亲姐吗?
墨尘则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样子,只是对凌九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默默走到一边,擦拭着他的长剑,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与他无关。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南宫雄很快带人赶到,看着满地狼藉和被俘的敌人,脸色铁青。他先是关切地查看了南宫芸的情况,然后对凌九霄等人郑重道谢。
“慕容家!忘情司!好!很好!”南宫雄咬牙切齿,眼中寒光闪烁。经此一事,南宫家与慕容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众人回到南宫府,开始处理后续事宜。俘虏需要审讯,伤亡需要抚恤,与慕容家彻底对立后的应对策略需要商议……一时间,南宫府内气氛紧张而忙碌。
凌九霄这个“外人”反倒清闲下来。他回到客房,回想刚才那一声不受控制爆发出的龙吟,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龙脉之气似乎随着他情绪剧烈波动和面临绝境时,会自主爆发,威力固然惊人,但总感觉有些不受控制,福祸难料。
“必须尽快找到下一块钥匙碎片,弄清楚这龙脉之气的奥秘,否则迟早是个隐患。”凌九霄暗下决心。
而眼下,找到钥匙碎片的关键,就在于南宫芸身上的同心玉珏。
想到玉珏,凌九霄又头疼起来。现在慕容家的威胁暂时解除(明面上),南宫芸这丫头,该兑现“承诺”,把乾阳珏给他用了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决定去找南宫芸。
来到南宫芸的院落外,却见白芷薇和苏挽音也在。白芷薇正在给南宫芸把脉,确认她是否受了内伤或是惊吓过度,苏挽音则在一旁温言安慰。
看到凌九霄过来,三女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凌九霄感觉脚步有点沉,硬着头皮走上前:“芸儿,你没事吧?”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点。
“没、没事了。”南宫芸低下头,声音依旧很小。
白芷薇收回手,淡淡道:“惊吓过度,心神有些激荡,服了药,静养几日便好。”她说完,便站起身,对苏挽音道:“苏大家,我们走吧,让芸妹妹好好休息。”
苏挽音看了凌九霄一眼,轻轻点头,与白芷薇一同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凌九霄和南宫芸两人。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凌九霄搓了搓手,决定单刀直入:“那个……芸儿啊,你看,慕容家的事情暂时也算解决了,咱们之前说的那个……玉珏借用的事情……”
南宫芸抬起头,大眼睛看着他,里面情绪复杂,有感激,有羞涩,还有一丝……狡黠?
“哦,你说玉珏啊……”她拉长了语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双珏,“我是答应过借给你……”
凌九霄心中一喜。
“……但是,”南宫芸话锋一转,“我还没想好条件呢!”
凌九霄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是吧?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江湖救急啊!关乎天下苍生啊!”
“我不管!”南宫芸扬起下巴,恢复了点往日娇蛮的模样,“条件没想好,就不能借!谁知道你拿了玉珏会不会就跑没影了?你们男人,说话不算话的多得是!”
凌九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丫头怎么这么记仇?他试图讲道理:“芸儿,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我凌九霄顶天立地……”
“像!”南宫芸打断他,哼道,“尤其是你这种油嘴滑舌,到处招惹……招惹是非的家伙!”
凌九霄:“……” 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吐槽的欲望,换上一副“真诚”的表情:“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肯借?只要我凌九霄能做到,绝无二话!”他心里补充了一句:除了卖身!
南宫芸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软了。经过这么多事,尤其是今天凌九霄舍身相救,她对他的那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和好感。但是,少女的心思总是曲折的,她就是想看看凌九霄为难的样子,就是想……再多一点他的关注和承诺。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道:“你想借玉珏,也不是不行……不过,得让白姐姐和苏姐姐也同意才行!”
“啊?”凌九霄傻眼了,“这关她们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们的事?”南宫芸理直气壮,“白姐姐医术高明,说不定能帮你调理龙脉之气,避免下次再失控!苏姐姐精通音律,她的琴音能安抚心神,对你驾驭龙气也有帮助!而且,她们都是见证人!你得保证,拿到玉珏后,不能胡作非为,要……要带着我一起去寻找钥匙碎片!”
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她不想再被留在家里担惊受怕,她想和他一起去冒险。
凌九霄听完,一个头两个大。让白芷薇和苏挽音也同意?这难度系数直接飙升啊!白芷薇那边还好说,毕竟事关正事,她虽然清冷,但识大体。苏挽音……人家父亲刚被打跑,家里一堆事,哪有心情管他这个?
而且,带着南宫芸?这丫头武功是不错,但江湖经验浅,带着她岂不是带了个拖油瓶加定时炸弹?
看着凌九霄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宫芸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眼圈微微发红,语气也带上了委屈:“你看!你犹豫了!你就是不想带我!觉得我是累赘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们都一样,都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只会添乱……”
说着,竟是要掉下泪来。
凌九霄最怕这个,顿时慌了手脚:“别别别!我没说不带你啊!我是在想怎么跟白姑娘和苏姑娘说!带!一定带!你这么聪明伶俐,武功又好,怎么会是累赘呢?绝对是得力助手!”
这话半真半假,哄人的成分居多,但南宫芸听了,心里却舒服了不少,眼泪也憋了回去,抽了抽鼻子:“真的?”
“比真金还真!”凌九霄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在哀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好吧……”南宫芸终于松口,小心翼翼地将乾阳珏从脖子上解下来,却没有直接递给凌九霄,而是握在手心,看着他,认真地说:“玉珏可以借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凌九霄精神一振,只要肯借,条件好说!
“第一,寻找钥匙碎片,必须带着我!”
“行!”
“第二,要保证我的安全,不能让我受伤!”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三……”南宫芸的脸又红了红,声音低了下去,“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不准赖账!”
凌九霄:“……” 又是这招!他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但玉珏近在眼前,他只能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三个条件!绝不赖账!”
南宫芸这才展颜一笑,如同雨后初绽的芙蓉,将尚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馨香的乾阳珏,放到了凌九霄手中。
玉珏入手温润,与星辰核心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股清晰的指引感涌上凌九霄心头——下一个方向,西南!苗疆!
终于到手了!凌九霄心中激动,但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南宫芸,感受着手中玉珏的余温,再想到即将要去面对的白芷薇和苏挽音……他忽然觉得,这寻找钥匙碎片的路,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情与义,冒险与羁绊,他仿佛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每一个选择,都关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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